2009年3月14日星期六

老子 Lao Tzu

老子(前600年[1]前470年之后),中国春秋时代思想家。姓李名耳,字伯阳,有人说又称老聃。在传说中,老子一生下来时,就具有白色的眉毛及胡子,所以被后来称为老子。相传生活在春秋时期。老子著有《道德经》,是道家学派的始祖,他的学说后被庄周发展。道家后人将老子视为宗师,与儒家孔子相比拟,史载孔子曾学于老子。在道教中,老子是太上老君的第十八个化身。

生平
古书上的记载:
 《史记·老子传》:“老子者,楚苦县厉乡曲仁里人也。姓李氏,名耳,字聃,周守藏室之史也。”
 《史记正义》:“老子,楚国苦县厉乡曲仁里人也。姓李,名耳,字伯阳。一名重耳,外字聃。身长八尺八寸,黄色美眉,长耳大目,广额疏齿,方口厚唇,日月角悬,鼻有双柱。周时人,李母怀胎八十一年而生。”
 《上元经》:“李母昼夜见五色珠,大如弹丸,自天下,因吞之,即有娠。”
老姓李氏,名耳,字聃。老姓出于老童颛顼之后也。而李氏出于皋陶,“理”、“李”古通,该族以官为氏。理官即今之司法官也,掌审判。后人或称其姓李,或谓老为生而白首,或愈说愈玄,实为姓氏不分,而大作文章所致。
生日:周简王六年辛巳岁,公元前 580年 2月15日。今生年之争,乃古书“一”字之差也。
籍贯,楚国苦县(今河南省周口市鹿邑县)厉乡曲仁里,(厉国,后属陈国,楚又灭陈)。鹿邑县境内仍有“老君台”遗址。(另一说法是安徽涡阳,老子东太清宫是涡阳一处重要的人文景观。)
周朝守藏吏,在周朝首都洛阳管理周朝的国家藏书、国家档案。
孔子曾向他学习礼法,在现在洛阳仍然有“孔子入周问礼碑”。《史记·老子韩非列传》:孔子适周,将问礼于老子。老子曰:“子所言者,其人与骨皆已朽矣,独其言在耳。且君子得其时则驾,不得其时则蓬累而行。吾闻之,良贾深藏若虚,君子盛德容貌若愚。去子之骄气与多欲,态色与淫志,是皆无益于子之身。吾所以告子,若是而已。”
 孔子出生于公元前五五一年。鲁定公九年,公元前五○一年,即周敬王十九年,孔子年五十一,适周问礼于老子。而后曰:“五十知天命。”或与老子有关。
老子后西出函关,被关令尹喜求留,留下五千言《道德经》倒骑青牛而去。
末年不知所终,据说到了今天的小亚细亚,同现在的基督教有一定的渊源。不过这是一种传说,缺乏历史考据。
庄子书中载有“老子死,秦佚哭之,三号而出”[2],有人认为这是老子老死于秦国的证据。
史记》卷63《老子列传》对老子的事迹已不能确定,将李耳、老莱子太史儋并列,称老子一百六十余岁或二百余岁。
一说老子并没有去世,而是到了西域。并对西域人实行教化,这就是所谓的“老子化胡”。汉桓帝延熹九年(166年)襄楷所上奏章中有“或言老子入浮屠”的说法。 《三国志·魏书》:“浮屠所载,与中国老子经相出入,盖以老子西出关,过西域,至天竺教胡,及浮屠弟子合二十有九。”西晋道士王浮伪造《老子化胡经》,称老子携尹喜西入天竺,化为佛陀,立浮屠教。书成之后,在道教引起强烈反响,同时被佛教徒指为伪经,双方争论持续近千年。直至元代,由于全真教失势,被彻底焚毁,禁止流传。
[老子(西周末年武丁朝庚辰二月十五日卯时诞生),汉族,姓李名耳,字摐,楚国苦县厉乡曲仁里(今河南鹿邑)人。是我国古代伟大的哲学家思想家道家学派创始人,世界文化名人。老子又名老聃,相传他一生下来就是白眉毛白胡子,所以被称为老子;老子生活在春秋时期,曾在周国都洛邑(今河南洛阳)任藏室史(相当于国家图书馆馆长)。他博学多才,孔子周游列国时曾到洛邑向老子问礼。老子晚年乘青牛西去,在函谷关(位于今河南灵宝)写成了五千言的《道德经》(又名《老子》),最后不知所终。《道德经》含有丰富的辩证法思想,老子哲学与古希腊哲学一起构成了人类哲学的两座高峰,老子也因其深邃的哲学思想而被尊为“中国哲学之父”。老子的思想被庄子所传承,并与儒家和后来的佛家思想一起构成了中国传统思想文化的内核。道教出现后,老子被尊为“太上老君”;从《列仙传》开始,老子就被尊为神仙。从汉代起,历代帝王就开始到河南鹿邑去祭拜老子。《道德经》的国外版本有一千多种,是被翻译语言最多的中国书籍。
  老子的思想主张是"无为",老子的理想政治境界是是“邻国相望,鸡犬之声相闻,民至老死不相往来”。《老子》以“道”解释宇宙万物的演变,以为“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道”乃“夫莫之命(命令)而常自然”,因而“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道”为客观自然规律,同时又具有“独立不改,周行而不殆”的永恒意义。《老子》书中包括大量朴素辩证法观点,如以为一切事物均具有正反两面,“反者道之动”,并能由对立而转化,“正复为奇,善复为妖”,“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又以为世间事物均为“有”与“无”之统一,“有、无相生”,而“无”为基础,“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则不然,损不足以奉有馀”;“民之饥,以其上食税之多”;“民之轻死,以其上求生之厚”;“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其学说对中国哲学发展具深刻影响,其内容主要见《老子》这本书。他的哲学思想和由他创立的道家学派,不但对我国古代思想文化的发展,作出了重要贡献,而且对我国2000多年来思想文化的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主要成就
老子的作品的精华是朴素的辨证法。例如名句:“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物或损之而益,或益之而损”。这部流传两千多年的《道德经》是跨时代的作品,在不同的时代,这部作品会被解释出不同的含义。有人曾统计,道德经是仅次于基督教圣经》被翻译语言最多的一部作品。[来源请求]圣经是传教士主动翻译的,这部作品则是被许多民族欣赏而自行翻译的。
在修身方面,老子是道家性命双修的始祖,讲究虚心实腹、不与人争的修持。 在政治上,老子主张无为而治、不言之教。 在权术上,老子讲究物极必反之理。 主要著作《道德经》,也直接叫做《老子》。
[老子在函谷关前著有五千言的《老子》一书,又名《道德经》。《道德经》、《易经》和《论语》被认为是对中国人影响最深远的三部思想巨著。《道德经》分为上下两册,上下共五千字左右。
  《道德经》是后来的称谓,最初老子书称为《老子》而无《道德经》之名。其成书年代过去多有争论,至今仍无法确定,不过根据1993年出土的郭店楚简“老子”年代推算,成书年代至少在战国中前期。
  《老子》以“道”解释宇宙万物的演变,以为“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道”乃“夫莫之命(命令)而常自然”,因而“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道”为客观自然规律,同时又具有“独立不改,周行而不殆”的永恒意义。《老子》书中包括大量朴素辩证法观点,如以为一切事物均具有正反两面,“反者道之动”,并能由对立而转化,“正复为奇,善复为妖”,“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又以为世间事物均为“有”与“无”之统一,“有、无相生”,而“无”为基础,“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此外,书中也有大量的民本思想:“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则不然,损不足以奉有馀”;“民之饥,以其上食税之多”;“民之轻死,以其上求生之厚”;“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其学说对中国哲学发展具深刻影响。
  《老子》从古至今有很多种翻译,就光原本也有很多的版本,所以研究起来比较艰难。]

老子故里
老子故里在楚国苦县(今河南周口鹿邑),这是学术界的共识。遗址为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据文献记载,从汉代起,历代很多帝王都曾到河南鹿邑去祭拜老子。我们国家在河南鹿邑县成立了老子道学文化研究会。2005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中国社会科学院和北京大学等单位与河南鹿邑县政府共同主办了老子文化国际研讨会,人民日报、中央电视台等主流媒体有相关报道。
  鹿邑有关老子的名胜古迹诸如太清宫、老君台、牌坊、太极殿等,所存碑刻更是不胜枚举,这些具有较高的观赏价值和学术价值古迹,原国家总理李鹏为鹿邑题写了“老子故里”。太清宫、老君台两大景区现已向游人开放。

老子新说
老子文产生于中国春秋末期,史经周景王变法、战国纷争、秦始皇“焚书”和汉武帝对老子“绝其道”,其诸多版本仍然传抄、传印了2500多年!这个历史奇迹用汉武帝下属司马迁《史记》解释说:是老子见周朝将亡,隐居到边关,为关尹写的五千余言道德文章。这,难以令人信服!周王室的诸多古籍都没流传下来,而一位所谓的“古代图书馆长”在边关写的文章,竟在交通不便的古代传文全国、流传百世?纯属无稽之谈!历史上肯定是掩盖了周朝末期一次重大的历史事件,以及老子的其人、其事。
  经过对先汉史料的逻辑考证,认为历史上周朝春秋末期所谓的“王子朝之乱”实际是“单穆公之乱”!“王子朝之乱”是中国历史上一桩最大的冤假错案!它的主要矛头就是针对老子文和景王变法,并因此引发了一场以单穆公为首“亲下以谋上”的反变法派对以周景王、斌起和王子朝为首的官道理论变法派的大屠杀和中国两千多年的理性黑暗,这在先秦的《左传》《国语》等史科中均有记载。
  老子文是公元前 522年周景王改革周朝 300年来政策钦定的“令德”,因为这一年《左传》记载:鲁大夫闵子马公开攻击周朝不学周礼,歪曲老子改革周礼的“无学”理论是“不学”。老子文也是公元前522年周景王无射钟的律文,因为这一年《国语》中记载单穆公反对景王铸无射(“宣市哲人之令德”的钟),他攻击老子文“有狂悖之言,有眩惑之明,有过慝之度……三年之中而有离民之器二焉,国其危哉”!也因为钟上的律文无先后之分,造成了帛书抄本“德经”在先,而其它抄本“道经”在先的差别。正因为以上的原因,战国时期的韩非子才称老子文是“老子贵虚静而重变法”,说单穆公政变是“亲下以谋上”,说老子文是《周书》,留传下了春秋末期各国的不同抄本。
  老于文是春秋末周朝变法的纲领、中华的《义经》,由于公元前 524年景王的突然去世,单穆公才得手勾结晋国政变,实现了大贵族的霸道对追求为民作主的王室、旧臣和百工的野蛮残杀!至此,中国这头雄狮才沉睡了两千多年,周朝理想才成为痛苦生活中的普通中国人的一种慰藉的梦幻。人民怀念他们,把他们称为中国的神,把老子奉为“太上老君”。在改革开放的今天,我们认真研究一下老子,澄清一下历史、上可以告慰古人,下可以警示来者,今可以借鉴经验,是一件十分有意义的重要工作。
  老子生于公元前 570年左右,约比孔子大二十岁,是他的老师。老聃是王族,《左传·定公四年》说:“武王之母弟八人,周公为大宰,康叔为司寇,聃季为司空,五叔无官。”家族世袭周朝司空之职。《史记·管蔡世家》说:“武王既崩,成王少,周公旦专王室,封季载于冉。”冉即聃,因此季载又君称聃季——聃国的君主,老聃就是这一事实的继承人,因此又官称老君。聃季是成王的叔氏族,因此也是昭公十二年甘悼公要去除的成王叔氏聃季族人的老阳子。老是对文王老儿子聃季族的族称,老子本名老阳子,字来,学称阳子,爵称伯阳,师称老子(子学家),官称老聃或老君,随王子朝携典籍奔楚国曲仁里时字称老莱子。因封地在南之沛泽——聃国彭地(开封一带),后人又称他地主名老彭和彭祖。“李耳”是汉武帝反黄老之道时,对“聃季”两字各去一半的贬义反称,无先汉依据。老子曾任周景王司空,“单氏取周”后离周去秦问祖归宗,死于秦国。
  我们现在所见到的《道德经》,在战国时韩非子称为《周书》,在秦时《吕氏春秋·注》称为《上至经》,在汉时则直呼《老子》,《史记》始称“老子著书上下篇,言道德之意。”汉景帝以黄子、老子义礼改子为经,杨雄《汉志·蜀王本纪》说“老子为关尹喜著《道德经》”,《边让老子铭》说“见迫,遗言道德之经。”可见,对老子文最早的称谓,是韩非子的《周书》。周时,晋国师旷称此举为“修《义经》”,周太子晋说是“立义治律”。最近,安徽涡阳县郑店村考古发掘出老子在楚国时居地,有关尹墓和圣母墓及圣人老子石像,有春秋时陶制井壁及“敕撰”“混元降诞”等残片。
  依据这些线索,我们很容易找到《周书》——老子文与两千五百二十年前周景王“铸无射”钟的关系:因为当时各诸侯国抄写铸在圆钟上的《周书》顺序和六书文字不同,造成流传到现在的汉墓帛书《德经》先于《道经》而其它传本《道经》先于《德经》,以及文字等差异的根本原因。其它理由无解。
  老子的社会哲理博大精深,主张辨而不辩、知无创有、公乃王,目的是完善社会精神和机遇建设,他是古今少有的社会辨证逻辑大师。

老子故事
  1、老子降生
  公元前577年夏六月,宋国国君共公去世,右师华元执掌国政。以左师鱼石为首的桓氏宗族久有谋政之心,无奈共公在位,不得其手。今见共公去世,欲乘机起事。由于谋事不密,走漏风声,被以华元为首的戴氏宗族逐出宋国。此后,即任向戎为左师、老佐为司马、乐裔为司寇;立新君,这就是宋平公。
  鱼石率桓氏宗族一行二百余人逃往楚国,客居楚国三年。公元前573年夏六月,楚国起兵伐宋,攻克宋国的彭城(今江苏徐州),封鱼石、鱼府守城,并留下三百乘战车协助镇守。
  宋平王为此召朝臣议事,问道:“敌强我弱,楚兵侵占彭城,是我心腹!如坐视不理,后患无穷!谁愿为我拔此要塞?”话音刚落,班中走出一人道:“愚臣愿往!”平王一看,只见此人身高丈二,浓眉大眼,阔腮宽肩,威武雄健,原来是司马老佐。华元表示忧虑,对平王说:“鱼石狡诈,鱼府凶残,彭城盘踞着楚国战车三百、守卒三千,力量很强。司马虽艺高胆大、刚健勇猛,恐难必胜。”老佐据理说道:“鱼石,蛀书之虫也;鱼府,缚鸡之犬也。有何惧哉!老佐愿携家小以围彭城,城不克臣不归!”平王允诺。遣老佐为上将军,率二万人马去收复彭城。
  话说宋国围住彭城,日夜攻打。老佐英勇威武,身先士卒,使得宋军士气大振,不到半月,彭城守军便危在旦夕。一日,鱼石、鱼府在城上督战,见宋军人多如蚁,个个奋勇,架梯登城,人人争先;又见一员大将银盔银甲、金戈白马,驰骋于疆场之上,调兵遣将。一楚将问道:“这位宋将是谁?”鱼石答道:“是新任司马、围兵主将老佐。”楚将纷纷议论说:“攻城主将,不在军后观敌了阵,却突于军前左驰右骋,怎能不鼓舞士气!如此看来,彭城太危险了!”但鱼石是个有心计的人,他又对部下说:“事将成而败,事将败而成,历史上有不少例子,怎知我军必败?老佐英勇雄武,身先士卒,这是他成功之本;刚愎自用,目中无人,这又是他失败之根。又怎知他的军队必胜?”楚将问:“左师好像成竹在胸,有什么好计策?”鱼石回答说:“两军相对,帅在前还是在后,要见机行事。现在宋兵攻城,主将突出在前,冒着箭矢而驰骋,这是兵家的大忌呀!我有一条小计,如果照计行事,宋军成败,还很难说。”
  原来鱼石是让部下放暗箭,射杀老佐,老佐正在军前督战,忽然飞来一箭,入胸五寸。不幸坠马身亡。宋军群龙无首,溃不成军,四散逃窜。
  老佐眷属正处宋营军帐中,有侍女、十数家将、数十侍卫。忽闻老佐阵亡,又见溃军如潮涌来,众家将急忙驾车,保老夫人奔逃。且战且逃,至傍晚,追兵虽已不见,但老夫人身旁仅剩下两名侍女、一位驾车家将了。家将不敢稍停,披星戴月,摸黑前行,慌不择路,沿西南方向奔去。第二日天明时分,来到一个偏僻村庄,向村民问去宋都之路,均摇头说不知。家将只知应向西行,岂知早已偏南。一行四人绕小道,行程七日,仍不见宋都,却来到了陈国相邑(今河南鹿邑东)。正行之时,老夫人突觉腹中疼痛。原来老夫人已有七月身孕,老佐为践君前诺言,以必胜之心携眷出征。此时兵败,老夫人又有丧夫之悲,亡命他国,心中焦虑,身体疲劳,以至腹中胎动,疼痛难忍。侍女惊慌无措,家将忙停车于路旁,奔至村中寻一老妇前来。不过几刻时光,只听篷车之内响起“哇哇”哭声,一个早产男婴出世,这便是老佐之子──老子。老子降生,体弱而头大,眉宽而耳阔,目如深渊珠清澈,鼻含双梁中如辙。因其双耳长大,故起名为“聃”;因其出生于庚寅虎年(公元前571),亲邻们又呼之曰小狸儿,即“小老虎”之意。因江淮间人们把“猫”唤作“狸儿”,音同“李耳”。久而久之,老聃小名“狸儿”便成为大名“李耳”一代一代传下来了。
  接生老妇见母子可怜,让一行五口住进自己家中。老丈以开药店为生,陈姓,人称陈老爹,所以都称老妇为陈妈妈。陈妈妈膝下无儿无女,为人厚道热情,让出三间西厢房,留老夫人一家居住。老夫人在危难之际,遇此善良之人,心中感激不尽;虽说战乱中颠沛流离,毕竟出于大户人家,随身携带细软尚够度日。加之家将常帮陈老爹营生,二位侍女料理家务,老幼五口,日子过得也还滋润。从此,宋国战将老佐的妻儿便在陈国住了下来。
  2、聪颖少年
  
  老聃自幼聪慧,静思好学,常缠着家将要听国家兴衰、战争成败、祭祀占卜、观星测象之事。老夫人望子成龙,请一精通殷商礼乐的商容老先生教授。商容通天文地理,博古今礼仪,深受老聃一家敬重。
  一日,商容教授道:“天地之间人为贵,众人之中王为本。”老聃问道:“天为何物?”先生道:“天者,在上之清清者也。”老聃又问:“清清者又是何物?”先生道;“清清者,太空是也。”“太空之上,又是何物?”先生道:“太空之上,清之清者也。”“之上又是何物?”“清之清者之上,更为清清之清者也。”老聃又问。“清者穷尽处为何物?”先生道:“先贤未传,古籍未载,愚师不敢妄言。”夜晚,老聃以其疑惑问其母,母不能答;问家将,家将不能言。于是仰头观日月星辰,低首思天上之天为何物,彻夜不能寐。
  又一日,商老先生教授道:“六合之中,天地人物存焉。天有天道,地有地理,人有人伦,物有物性、有天道,故日月星辰可行也;有地理,故山川江海可成也;有人伦,故尊卑长幼可分也。有物性,故长短坚脆可别也。”老聃问道:“日月星辰,何人推而行之?山川江海,何人造而成之?尊卑长幼,何人定而分之?长短坚脆,何人划而别之?”先生道:“皆神所为也。”老聃问道。“神何以可为也?”先生道:“神有变化之能。造物之功,故可为也。”老聃问:“神之能何由而来?神之功何时而备?”先生道:“先师未传,古籍未载,愚师不敢妄言。”夜晚,老聃以其疑惑问其母,母不能答。问家将,家将不能言。于是视物而思,触物而类,三日不知饭味。
  又一日,商先生教授道:“君者,代天理世者也;民者,君之所御者也。君不行天意则废,民不顺君牧则罪,此乃治国之道也。”老聃问道:“民生非为君也,不顺君牧则其理可解。君生乃天之意也,君背天意是何道理?”先生道:“神遣君代天理世。君生则如将在外也;将在外则君命有所不受。君出世则天意有所不领。”老聃问道:“神有变化之能,造物之功,何以不造听命之君乎?”先生道:“先圣未传,古籍未载,愚师不敢妄言。”夜晚,老聃以其疑惑问其母,母不能答;问家将,家将不能言。于是求教相邑之士,踏遍相邑之土,遇雨不知湿,迎风不觉吹。
  一日,商老先生教授道:“天下之事,和为贵。失和则交兵,交兵则相残,相残则两伤,两伤则有害而无益。故与人利则利己,与人祸则祸己。”老聃问道:“天下失和,百姓之大害也,君何以不治?”先生道:“民争,乃失小和也;失小和则得小祸,然而君可以治也。国争,乃失大和也;失大和则得大祸,大祸者,君之过也,何以自治?”老聃问:“君不可自治,神何以不治?”先生道:“先哲未传,古籍未载,愚师不敢妄言。”夜晚,老聃以其疑惑问其母,母不能答;问家将,家将不能言。于是,遍访相邑之士,遍读相邑之书,遇暑不知暑,遇寒不知寒。
  3、入周求学
  商老先生教授三年,来向老夫人辞行道:“老夫识浅,聃儿思敏,三年而老夫之学授??
  今来辞行,非老夫教授无终也,非聃儿学之不勤也。实乃老夫之学有尽。聃儿求之无穷,以有尽供无穷,不亦困乎?聃儿,志远图宏之童也;相邑,偏僻闭塞之地也。若欲剔璞而为玉,需入周都而求深造。
  周都,典籍如海,贤士如云,天下之圣地也,非入其内而难以成大器。“老夫人闻听此言,心中犯难:一乃聃儿年方十三,宋都尚且难返,去周都岂不如登九天?二乃老氏只留此根,怎放心他孤身独行?正犹豫不知怎么回答,不料先生已猜知其为难处,忙说:“以实相告,老夫师兄为周太学博士,学识渊博,心胸旷达,爱才敬贤,以树人为生,以助贤为乐,以荐贤为任。家养神童数位,皆由民间选来。不要衣食供给,待之如亲生子女。
  博士闻老夫言,知聃儿好学善思,聪慧超常,久愿一见。近日有家仆数人路经此地,特致书老夫,意欲带聃儿去周。此乃千载难逢之良机,务望珍惜!”老夫人听后,不禁悲喜交集。喜先生保荐,使聃儿有缘入周,登龙门有路;悲母子分别,何日能见?思至此,好似聃儿已在千里之外,不觉心酸难抑,潸然泪下。老聃扑人母亲怀中,泣言道:“母亲勿须伤心,聃儿决不负老师厚望,待我业成功就,定然早日来接母亲!”说罢,母子二人相抱而泣。
  哭之良久,母子二人转而为喜,拜谢先生举荐之恩。三天后,全家与商老先生送老聃至五里之外。老聃一一跪拜,上马随博士家仆西行而去。老夫人遥望聃儿身影远去,方才郁郁入车,闷闷返回。”
  老聃入周,拜见博士,入太学,天文、地理、人伦,无所不学,《诗》《书》《易》《历》《礼》《乐》无所不览,文物、典章、史书无所不习,三年而大有长进。博士又荐其入守藏室为吏。守藏室是周朝典籍收藏之所,集天下之文,收天下之书,汗牛充栋,无所不有。老聃处其中,如蛟龙游入大海,海阔凭龙跃;如雄鹰展翅蓝天,天高任鸟飞。老聃如饥似渴,博览泛观,渐臻佳境,通礼乐之源,明道德之旨,三年后又迁任守藏室史,名闻遐迩,声播海内。
  4、孔子问礼
  老聃居周日久,学问日深,声名日响。春秋时称学识渊博者为“子”,以示尊敬,因此,人们皆称老聃为“老子”。
  公元前538年的一天,孔子对弟子南宫敬叔说:“周之守藏室史老聃,博古通今,知礼乐之源,明道德之要。今吾欲去周求教,汝愿同去否?”南宫敬叔欣然同意,随即报请鲁君。鲁君准行。遣一车二马一童一御,由南宫敬叔陪孔子前往。老子见孔丘千里迢迢而来,非常高兴,教授之后,又引孔丘访大夫苌弘。苌弘善乐,授孔丘乐律、乐理;引孔丘观祭神之典,考宣教之地,察庙会礼仪,使孔丘感叹不已,获益不浅。逗留数日。孔丘向老子辞行。老聃送至馆舍之外,赠言道:“吾闻之,富贵者送人以财,仁义者送人以言。吾不富不贵,无财以送汝;愿以数言相送。当今之世,聪明而深察者,其所以遇难而几至於死,在於好讥人之非也;善辩而通达者,其所以招祸而屡至於身,在於好扬人之恶也。为人之子,勿以己为高;为人之臣,勿以己为上,望汝切记。”孔丘顿首道:“弟子一定谨记在心!”
  行至黄河之滨,见河水滔滔,浊浪翻滚,其势如万马奔腾,其声如虎吼雷鸣。孔丘伫立岸边,不觉叹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黄河之水奔腾不息,人之年华流逝不止,河水不知何处去,人生不知何处归?”闻孔丘此语,老子道:“人生天地之间,乃与天地一体也。天地,自然之物也;人生,亦自然之物;人有幼、少、壮、老之变化,犹如天地有春、夏、秋、冬之交替,有何悲乎?生於自然,死於自然,任其自然,则本性不乱;不任自然,奔忙於仁义之间,则本性羁绊。功名存於心,则焦虑之情生;利欲留於心,则烦恼之情增。”孔丘解释道:“吾乃忧大道不行,仁义不施,战乱不止,国乱不治也,故有人生短暂,不能有功于世、不能有为于民之感叹矣 ”
  老子道:“天地无人推而自行,日月无人燃而自明,星辰无人列而自序,禽兽无人造而自生,此乃自然为之也,何劳人为乎?人之所以生、所以无、所以荣、所以辱,皆有自然之理、自然之道也。顺自然之理而趋,遵自然之道而行,国则自治,人则自正,何须津津于礼乐而倡仁义哉?津津于礼乐而倡仁义,则违人之本性远矣!犹如人击鼓寻求逃跑之人,击之愈响,则人逃跑得愈远矣!”
  稍停片刻,老子手指浩浩黄河,对孔丘说:“汝何不学水之大德欤?”孔丘曰:“水有何德?”老子说:“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此乃谦下之德也;故江海所以能为百谷王者,以其善下之,则能为百谷王。天下莫柔弱於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此乃柔德也;故柔之胜刚,弱之胜强坚。因其无有,故能入于无间,由此可知不言之教、无为之益也。”孔丘闻言,恍然大悟道:“先生此言,使我顿开茅塞也:众人处上,水独处下;众人处易,水独处险;众人处洁,水独处秽。所处尽人之所恶,夫谁与之争乎?此所以为上善也。”老子点头说:“汝可教也!汝可切记:与世无争,则天下无人能与之争,此乃效法水德也。水几於道:道无所不在,水无所不利,避高趋下,未尝有所逆,善处地也;空处湛静,深不可测。善为渊也;损而不竭,施不求报,善为仁也;圜必旋,方必折,塞必止,决必流,善守信也;洗涤群秽,平准高下,善治物也;以载则浮,以鉴则清,以攻则坚强莫能敌,善用能也;不舍昼夜,盈科后进,善待时也。故圣者随时而行,贤者应事而变;智者无为而治,达者顺天而生。汝此去后,应去骄气于言表,除志欲于容貌。否则,人未至而声已闻,体未至而风已动,张张扬扬,如虎行于大街,谁敢用你?”孔丘道:”先生之言,出自肺腑而入弟子之心脾,弟子受益匪浅,终生难忘。弟子将遵奉不怠,以谢先生之恩。”说完,告别老子,与南宫敬叔上车,依依不舍地向鲁国驶去。
  回到鲁国,众弟子问道:“先生拜访老子,可得见乎?”孔子道:“见之!”弟子问。“老子何样?”孔子道:“鸟,我知它能飞;鱼,吾知它能游;兽,我知它能走。走者可用网缚之,游者可用钩钓之,飞者可用箭取之,至于龙,吾不知其何以?龙乘风云而上九天也!吾所见老子也,其犹龙乎?学识渊深而莫测,志趣高邈而难知;如蛇之随时屈伸,如龙之应时变化。老聃,真吾师也!'”
  5、高论生死
  话说老聃任周守藏室史,数次归家省亲,欲劝母亲随之去周;其母在陈国相邑住久,人熟地熟,不愿远迁。日月如梭,光阴荏苒,转眼间已过三十余年。一日,老聃忽得家讯,言家母病危,于是报请天子,归家省视。待回到家时,母已辞世。面对茫茫大地上一堆黄土,思想九泉之下母亲之灵,回忆母亲慈祥容貌、养育之恩,老聃悲痛欲绝,寝食俱废,席地而坐,沉思冥想,忽发自己愚钝;顺理追索,恍然大悟,如释重负,愁苦消解,顿觉腹饥体倦。于是饱餐一顿,倒头大睡。
  家将、侍女皆感奇怪,待其醒来,问其缘故。老聃答道:“人生于世,有情有智。有情,故人伦谐和而相温相暖;有智,故明理通达而理事不乱。情者,智之附也;智者,情之主也。以情通智,则人昏庸而事颠倒;以智统情,则人聪慧而事合度。母亲生聃,恩重如山。今母辞聃而去,聃之情难断。情难断,人之常情也。难断而不以智统,则乱矣,故悲而不欲生。今聃端坐而沉思,忽然智来,以智统情,故情可节制而事可调理也。情得以制,事得以理,于是腹中饥而欲食,体滋倦而欲睡。”
  家将问道:“智何以统情?”
  “人之生,皆由无而至有也;由无至有,必由有而返无也。无聃之母及聃之时,无母子之情也;有聃之母及聃,始有母子之情也;母去聃留,母已无情而子独有情也;母聃皆无之时,则于情亦无也。人情未有之时与人情返无之后不亦无别乎?无别而沉溺於情、悲不欲生,不亦愚乎?故骨肉之情难断矣,人皆如此,合于情也;难断而不制,则背自然之理也。背自然之理则愚矣!聃思至此,故食欲损而睡可眠矣。”众人闻之,心皆豁然旷达。
  6、函谷著书
  周敬王二年(公元前518年),老聃守丧期满返周。周敬王四年(公元前5l6年),周王室发生内乱,王子朝率兵攻下刘公之邑。周敬王受迫。当时晋国强盛,出兵救援周敬王。王子朝势孤,与旧僚携周王室典籍逃亡楚国。老聃蒙受失职之责,受牵连而辞旧职。于是离宫归隐,骑一青牛,欲出函谷关,西游秦国。
  离开周王朝洛邑不远,但见四野一片荒凉。断垣颓壁,井栏摧折,阡陌错断,田园荒芜,枯草瑟瑟。田野里不见耕种之马,大道上却战马奔驰不息,有的马还拖着大肚子艰难地尾追其后。目睹此景,老聃心如刀绞,内心想道:“夫兵者,不祥之器也,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适可而止,恬淡为上。胜而不必自美,自美者乃乐杀人也。夫乐杀人者,不可以得志于天下矣!以道佐人主者,不以兵强天下。兵之所处,荆棘生焉;大兵之后,必有凶年。天下有道,却走马以粪;天下无道,则戎马生于郊。戎马生于郊,则国乱家破矣。”
  话说函谷关守关官员关尹,少时即好观天文、爱读古籍,修养深厚。一日夜晚,独立楼观之上凝视星空,忽见东方紫云聚集,其长三万里,形如飞龙,由东向西滚滚而来,自语道:“紫气东来三万里,圣人西行经此地。青牛缓缓载老翁,藏形匿迹混元气。”关尹早闻老聃大名,心想莫非是老子将来?于是派人清扫道路四十里,夹道焚香,以迎圣人。
  七月十二日午后,夕阳西斜,光华东射。关尹正欲下关查看,忽见关下稀落行人中有一老者,倒骑青牛而来。老者白发如雪,其眉垂鬓,其耳垂肩,其须垂膝,红颜素袍,简朴洁净。关尹仰天而叹道:“我生有幸。得见圣人!”三步并作两步,奔上前去,跪于青牛前拜道:“关尹叩见圣人 ”
  老子见叩拜之人方脸、厚唇、浓眉、端鼻,威严而不冷酷,柔慈而无媚态,早知非一般常人,故意试探道:“关令大人叩拜贫贱老翁,非常之礼也!老夫不敢承当,不知有何见教?”关尹道:“老丈,圣人也!务求留宿关舍以指修行之途。”老子道:“老夫有何神圣之处,受你如此厚爱?惭愧惭愧,羞杀老夫矣?”关尹道:“关尹不才;好观天文略知变化。见紫气东来,知有圣人西行,见紫气浩荡,滚滚如龙,其长三万里。知来者至圣至尊,非通常之圣也;见紫气之首白云缭绕,知圣人白发,是老翁之状;见紫气之前有青牛星相牵,知圣人乘青牛而来也。”
  老子听罢,哈哈大笑:“过奖、过奖!老夫亦早闻你大名,特来拜会。”关尹闻言大喜,叩头不迭。之后,关尹引老子至官舍,请老子上坐,焚香而行弟子之礼,恳求道:“先生乃当今大圣人也!圣人者,不以一己之智窃为己有,必以天下人智为己任也。今汝将隐居而不仁,求教者必难寻矣!何不将汝之圣智著为书?关尹虽浅陋,愿代先生传于後世,流芳千古,造福万代。”
  老聃允诺,以王朝兴衰成败、百姓安危祸福为鉴,溯其源,著上、下两篇,共五千言。上篇起首为“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故人称《道经》。下篇起首为“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下德不失德,是以无德”,故人称为《德经》,合 称《道德经》。《道经》言宇宙本根,含天地变化之机,蕴阴阳变幻之妙;下篇《德经》,言处世之方,含人事进退之术,蕴长生久视之道。关尹得之,如获至宝,终日默诵,如饥似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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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点化阳子居
  一日,老聃骑牛行至梁(今河南开封)之郊外,正闭目养神,忽闻有人大呼“先生”。老聃闻声,睁开双目,发现是弟子阳子居。
  阳子居,魏国人,入周太学,闻老子渊博,曾私拜老子为师。没想到在梁会与老子相遇,阳子居慌忙从高头大马上翻身而下,掀起锦绿长袍,跪拜于老聃所乘青牛前。老聃下来,扶起阳子居,与之相并同行。
  老聃问道:“弟子近来忙于何事?”
  阳子居施礼道:“来此访先祖居,购置房产,修饰梁栋,招聘仆役,整治家规。”
  老聃道:“有卧身之地、饮食之处则足矣,何需如此张扬?”
  阳子居道:“先生修身,坐需寂静,行需松弛,饮需素清,卧需安宁,非有深宅独户,何以能如此?置深宅独户,不招仆役,不备用具,何以能撑之?招聘仆役,置备用具,不立家规,何以能治之?”
  老聃笑道:“大道自然,何须强自静。行无求而自松,饮无奢而自清,卧无欲而自宁。修身何需深宅?腹饥而食,体乏而息,日出而作,日落而寝。居家何需众役?顺自然而无为,则神安体健;背自然而营营,则神乱而体损。”
  阳子居知己浅陋,惭愧道:“弟子鄙俗,多谢先生指教。”
  老聃问。“安居何处?”
  阳于居道:“沛(今江苏沛县)。”
  老聃说:“正好相伴同行。”阳子居很高兴。欣然与老师结伴向东而行。 行至难水,二人乘船而渡。老聃牵牛而先登,阳子居引马而后上。老聃慈容笑貌。与同渡乘客谈笑融融;阳子居昂首挺胸,客人见之施之以座,船主见之奉茶献巾。难水过,二人骑牲继续前行。老聃叹道:“刚才观你神态,昂首挺胸,傲视旁人,唯己独尊,狂妄自大,不可教也。”阳子居面带愧色,恳言道:“弟子习惯成自然,一定改之!”老聃道“君子与人处,若冰释于水,与人共事,如童仆谦下;洁白无瑕而似含垢藏污,德性丰厚而似鄙俗平常”。阳子居听后,一改原来高傲,其貌不矜亦不恭,其言不骄亦不媚。老子赞曰:“小子稍有进!人者,生于父母之身,立于天地之间,自然之物也。贵己贱物则背自然,贵人贱己则违本性,等物齐观,物我一体,顺势而行,借势而止,言行不自然,则合于道矣!”
  8、论养生经
  话说老聃隐居宋国沛地,自耕而食,自织而衣。岂知其名,无足自行,慕其名者接踵而至,求问修道之方,学术之旨,处世之要,于是其弟子遍天下。
  有个弟子名庚桑楚,深得老子之道,住在北部畏垒山上。住三年,畏垒之地民风大变:男耕而有粟可食,女织而有衣可穿,各尽其能,童叟无欺,百姓和睦,世间太平。众人欲推庚桑楚为君主。庚桑楚闻之,心中不悦,意欲迁居。弟子不解,庚桑楚道:“巨兽张口可以吞车,其势可谓强矣,然独步山林之外,则难免网罗之祸;巨鱼,张口可以吞舟,其力可谓大矣,然跃于海滩之上,则众蚁可以食之。故鸟不厌天高,兽不厌林密,鱼不厌海深,兔不厌洞多。天高,鸟可以飞矣;林密,兽可以隐矣;海深,鱼可以藏矣;洞多,兔可以逃矣。皆为保其身而全其生也。保身全生之人,宜敛形而藏影也,故不厌卑贱平庸、”
  庚桑楚弟子中有一人,名南荣 ,年过三十,今日闻庚桑楚养生高论,欲求养生之道。庚桑楚道:“古人曰:土蜂不能孵青虫,越鸡不能孵鸿鹄,各有所能,各有所不能也。桑楚之才有限,不足以化汝,汝何不南去宋国沛地求教老聃先生?”南荣 闻言,辞别庚桑楚,顶风冒雪,行七日七夜而至老聃居舍。
  南荣 拜见老聃,道:“弟子南荣 ,资质愚钝难化,特行七日七夜,来此求教圣人。”老聃道:“汝求何道?”“养生之道。”老聃曰:“养生之道,在神静心清。静神心清者,洗内心之污垢也。心中之垢,一为物欲,一为知求。去欲去求,则心中坦然;心中坦然,则动静自然。动静自然,则心中无所牵挂,于是乎当卧则卧,当起则起,当行则行,当止则止,外物不能扰其心。故学道之路,内外两除也;得道之人,内外两忘也。内者,心也;外者,物也。内外两除者,内去欲求,外除物诱也;内外两忘者,内忘欲求,外忘物诱也。由除至忘,则内外一体,皆归于自然,于是达于大道矣!如今,汝心中念念不忘学道,亦是欲求也。除去求道之欲,则心中自静;心中清静,则大道可修矣?蹦先?闻言,苦心求道之意顿消。如释重负,身心已变得清凉爽快、舒展旷达、平静淡泊。于是拜谢老聃道:“先生一席话,胜我十年修。如今荣 不请教大道,但愿受养生之经。”
  老聃道:“养生之经,要在自然。动不知所向,止不知所为,随物卷曲,随波而流,动而与阳同德,静而与阳同波。其动若水,其静若镜,其应若响,此乃养生之经也。”南荣 问道。“此乃完美之境界乎?”老聃道:“非也。此乃清融己心,入于自然之始也。倘入完美境界,则与禽兽共居于地而不以为卑,与神仙共乐于天而不以为贵;行不标新立异,止不思虑计谋,动不劳心伤神;来而不知所求,往而不知所欲。”南荣 问道:“如此即至境乎?”老聃道。“未也。身立于天地之间,如同枯枝槁木;心居于形体之内,如同焦叶死灰。如此,则赤日炎炎而不觉热,冰雪皑皑而不知寒,剑戟不能伤,虎豹不能害。于是乎祸亦不至,福亦不来。祸福皆无,苦乐皆忘也。”
  9、再授孔丘
  话说孔丘与老聃相别,转眼便是十七八年,至五十一岁,仍未学得大道。闻老聃回归宋国沛地隐居,特携弟子拜访老子。
  老子见孔丘来访,让于正房之中,问道:一别十数载,闻说你已成北方大贤才。此次光临,有何指教?”孔丘拜道:“弟子不才,虽精思勤习,然空游十数载,未入大道之门。故特来求教。”老子曰:“欲观大道,须先游心于物之初。天地之内,环宇之外。天地人物,日月山河,形性不同。所同者,皆顺自然而生灭也,皆随自然而行止也。知其不同,是见其表也;知其皆同,是知其本也。舍不同而观其同,则可游心于物之初也。物之初,混而为一,无形无性,无异也。”孔丘问:“观其同,有何乐哉?”老子道:“观其同,则齐万物也。齐物我也,齐是非也。故可视生死为昼夜,祸与福同,吉与凶等,无贵无贱,无荣无辱,心如古井,我行我素,自得其乐,何处而不乐哉?”
  孔丘闻之,观己形体似无用物,察已荣名类同粪土。想己来世之前,有何形体?有何荣名?思己去世之后,有何肌肤?有何贵贱?于是乎求仁义、传礼仪之心顿消,如释重负,无忧无虑,悠闲自在。”老子接着说:“道深沉矣似海,高大矣似山,遍布环宇矣而无处不在,周流不息矣而无物不至,求之而不可得,论之而不可及也!道者,生育天地而不衰败、资助万物而不匮乏者也;天得之而高,地得之而厚,日月得之而行,四时得之而序,万物得之而形。”孔丘闻之,如腾云中,如潜海底,如入山林,如沁物体,天我合为一体,己皆万物,万物皆己,心旷而神怡,不禁赞叹道:“阔矣!广矣!无边无际!吾在世五十一载,只知仁义礼仪。岂知环宇如此空旷广大矣!好生畅快,再讲!再讲??老子见孔丘已入大道之门,侃侃而谈道:“圣人处世,遇事而不背,事迁而不守,顺物流转,任事自然。调和而顺应者,有德之人也;随势而顺应者,得道之人也。”孔丘闻之,若云飘动,随风而行;若水流转,就势而迁。喜道:“悠哉!闲哉!乘舟而漂于海,乘车而行于陆矣。进则同进,止则同止,何须以己之力而代舟车哉?君子性非异也,善假於物也!妙哉!妙哉!再讲!再讲??老子又道:“由宇宙本始观之,万物皆气化而成、气化而灭也。人之生也,气之聚也;人之死也,气之散也。人生于天地间,如白驹过隙,忽然而已矣。万物之生,蓬蓬勃勃,未有不由无而至于有者;众类繁衍,变化万千,未始不由有而归于无者也。物之生,由无化而为有也;物之死,由有又化而为无也。有,气聚而可见;无,气散而不可见。有亦是气。无亦是气,有无皆是气,故生死一气也。生者未有不死者,而人见生则喜,见死则悲,不亦怪乎?人之死也,犹如解形体之束缚,脱性情之裹挟,由暂宿之世界归于原本之境地。人远离原本,如游子远走他乡;人死乃回归原本,如游子回归故乡,故生不以为喜,死不以为悲。得道之人,视生死为一条,生为安乐,死为安息;视是非为同一,是亦不是,非亦不非;视贵贱为一体,贱亦不贱,贵亦不贵;视荣辱为等齐,荣亦不荣,辱亦不辱。何故哉?立于大道,观物根本,生死、是非、贵贱、荣辱,皆人为之价值观,亦瞬时变动之状态也。究其根本,同一而无别也。知此大道也,则顺其变动而不萦於心,日月交替,天地震动、风吼海啸、雷鸣电击而泰然处之 。”
  孔丘闻之,觉已为鹊,飞于枝头;觉己为鱼,游于江湖:觉己为蜂,采蜜花丛;觉已为人,求道于老聃。不禁心旷神达,说:“吾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今五十一方知造化为何物矣!造我为鹊则顺鹊性而化,造我为鱼则顺鱼性而化,造我为蜂则顺蜂性而化,造我为人则顺人性而化。鹊、鱼、蜂、人不同,然顺自然本性变化却相同;顺本性而变化,即顺道而行也;立身于不同之中,游神于大同之境,则合于大道也。我日日求道,不知道即在吾身,!”言罢,起身辞别。
  10、老子出关 
  老子最后看到周王朝越来越衰弱了,衰败得不像样子了。他决定出走了,要远走高飞了。这要说到老子出关的事了。
  老子要到秦国去,到西域去,这就得经过函谷关。另外一种说法是大散关。函谷关大概原来在今天的河南灵宝县,后来关口移到了今天的河南新安县。这里两山对峙,中间一条小路,因为路在山谷中,又深又险要,好像在函子里一样,所以取名为函谷关。
  守关的长官是尹喜,称关令尹喜。这一天他正站在城关上了望着,只见关谷中有一团紫气从东方冉冉飘移过来。关令尹喜是一个修养与学识极其高深的人。他一看到这种气象,心里一顿,这是有圣人来了!只有圣人来才会有这样的云气,今天一定有圣人要经过我的城关了,不知是哪一位。不多一会儿,就见到一位风骨非凡、仙风道骨的人,骑着一头青牛慢慢向关口行来。竟然是老子!关令尹喜知道他要远走高飞了,就一定要让这位当代最著名的思想家留下他的智慧来,于是缠着他,要他写一点著作,作为放他出关的条件。
  老子当然是不太愿意的,但是不答应关令尹喜,是不会放他过关的,他不给你护照签证啊!老子没办法,于是只得答应条件。另外,老子答应他还有一个原因。《史记集解》有材料说,关令尹喜“善内学星宿”,所以他能看天象,看星宿,看云气,看到一团紫气飘来便知是圣人来了。我们就是看到这团紫气也解读不出来嘛。据说关令尹喜自己也有著作,名《关令子》。老子也佩服这位“服精华,隐德行仁”的大智者,“亦知其奇怪”,所以有一种得遇知音的感觉,这就为他著书了,能为知音著述不亦乐乎?
  那时老子沉思默想,将他的智慧一个字一个字地写在了简牍上,先写了上篇,又接着写了下篇,据说写了几天。写完了一数,共有五千来字,取名为《道德经》,上篇叫《道经》,下篇叫《德经》,又分成八十一章。于是一部“五千言”的惊天动地的伟大著作诞生了!据说,关令尹喜读到这样美妙的著作,深深地陶醉了,被吸引了。他对老子说:“读了您的著作啊,我再也不想当这个边境官了,我要跟您一起出走了。”老子莞尔一笑,同意了。据说,关令尹喜真的跟着老子出走了,后来还有人看到他们两人一起在西域流沙那儿呢,而且都活了好长好长的岁数!
  老子出关一直被人们津津乐道地传说着,演绎着。鲁迅先生也对此发生过兴趣,还专门创作了故事新编《老子出关》,还与别人打了一点笔墨仗。另外,老子出关中的“紫气东来”也成了中国文化中的一个基因,帝王之家将“紫气”当作吉祥、祥瑞,你看生个孩子如果紫气满室,古人认为这孩子必定大有出息。老百姓之家也把“紫气”当作吉祥的象征,于是把“紫气东来”这些字写在大门上等等。先民还认为,哪个地方有宝物,哪个地方就会在上空出现紫气。
  有趣的是老子骑坐的“青牛”也成了道教文化中的一个著名的意象,青牛后来成了神仙道士的坐骑了。到后来,“青牛”也成了老子的代名词了,老子又被称为“青牛师”、“青牛翁”等。这青牛还被老子家乡的百姓看作是神牛,说老子当初出关是乘这青牛飞过去的,并且又有一段美妙的传说。
  今天在老子的家乡河南省鹿邑县城内的东北角上还有一处高约13米的高台,叫“老君台”,又叫“升仙台”,台上有座老子庙。庙前埋有一根碗口粗的铁柱子,称为“赶山鞭”。相传老子50多岁时曾在这里讲学,此地离自己家有好多路,来来往往都要经过一座山叫“隐阳山”。这座山很高,遮天蔽日,山北见不到太阳,冰天雪地,寸草不生。山南又烈日当空,庄稼枯死,老百姓受尽了苦难。老子目睹这一切,虽想解救百姓,但心有余而力不足。如今骑青牛飞过了函谷关,知道自己已经成仙,青牛也会说人话了,于是又要青牛一起飞回家乡去治理那座山。到了家乡,老子挥鞭打山,山顶削去了,并且飞到了山东,成了泰山。再一鞭子打去,把山腰打到了河南,成了平顶山。这时鞭梢甩断,甩断的鞭子飞到了山西。老子一看手中的鞭子只剩下一个杆子,就顺手插在地上,这就是这个铁拄子的来历。老子又乘青牛飞走了,而那鞭子杆就永远留在了那儿。百姓感谢老子前来赶走山,因为从这以后老子家乡就过起了风调雨顺的好日子了。百姓就把老子挥鞭赶走山时站立的土台叫“升仙台”,将地上的铁柱子称“赶山鞭”。唐高祖李渊尊老子为“太上老君”,又把这个台称为“老君台”,还修了庙,进行祭祀。——这是老百姓何等瑰丽的想象啊!读了老子家乡的这一则传说,更感到老子又是有血有肉地活在老百姓中间!老子文化就是这样一点一滴地积累起来的,中国的深厚博大的文化也就是这样一点一滴地衍生出来,又一层一层地累积起来的。
  11、圣人辞世
  老聃长寿,一百六十余岁仙逝,邻里皆来吊唁。老人哭之,如哭其子;少者哭之,如哭其母。念老子顺民之性、随民之情、与世无争、柔慈待人的大德大恩,皆悲不自胜 。
  老聃好友秦佚来吊唁,至老子灵旁,不跪不拜,拱手致意,哭号三声即止。待其欲转身回去时,邻人拦住问道:“汝非老子好友乎?”秦佚答道;“当然。”邻人道:“既为老子好友,如此薄情少礼,可乎?”秦佚道;“有何不可?”邻人闻言,由怒转,大声责问道:“其理何在?”秦佚笑道:“吾友老聃有言,生亦不喜,死亦不悲。汝可闻乎?昔日老聃之生也,由无至有,聚气而成,顺时而来,合自然之理,有何喜哉?今日老聃之死也,由有归无,散气而灭,顺时而去,合自然之理也。有何悲哉?生而喜者,是以为不当喜而喜也;死而悲者,是以为不当悲而悲也,放生时贵生,死时怕死,皆是以己之意愿而强求生来、强求死去也,皆背自然之理而任己之情也。如安时而处顺,则哀乐不能入也。而背自然、违天理,合于道乎?不合于道,可为老聃好友乎?老聃好友者,遵其言而动、顺于道而行者也。吾既为老聃之友,故能以理化情,故不悲。”
  邻人闻之,似有所悟,又问:“汝既不悲,何以哭号三声?”秦佚笑道:“吾哭号三声,非因悲也,是与老聃辞别也。一号,言其生而应时,合自然之理也。二号,言其死而应时,合自然之理也;三号,言其在世传自然无为之道,合自然之理也。老聃举足而应时,动止而合道,吾有何悲哉?”众邻闻之,皆言秦佚乃老聃真友,故推其为主葬之人。合土之时,秦佚颂悼文道:“老聃大圣,替天行道,游神大同,千古流芳。”

思想大要
汉书‧艺文志》谓:“道家者流,盖出于史官,历记成败存亡祸福,古今之道,然后知秉要执本,清虚以自守,卑弱以自持,此君人南面之术也。”西汉史学家司马谈《论六家要旨》谓:“道家使人精神专一,动合无形,赡足万物。其为术也,因阴阳之大顺,采儒墨之善,撮名法之要,与时迁移,应物变化,立俗施事,无所不宜,指约而易操,事少而功多。” “其术以虚无为本,以因循为用。无成埶,无常形,故能究万物之情。不为物先,不为物后,故能为万物主。”

宇宙观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漠!独立不改,周行不殆,可以为天下母。吾不知其名,强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大曰逝,逝曰远,远曰返。道大,天大,地大,王大。域中有四大,而王处一。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 “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较,高下相倾,音声相和,前后相随。”

价值观

无、道、德
老子的价值观由“无”、“道”、“德”三者所构成。
老子言“无”,尝谓:“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当宇宙尚未形成,万物不会存在,故称“无”。天地初开,形成宇宙,故称“有”。“万物”由“有”所衍生,而“有”从“无”所衍生,天下万物均起于“有”,而“有”又起源于“无”。
老子言“道”,尝谓:“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下母,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老子认为“道”是宇宙本体,乃万物之根源,故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道”生于天地万物之先,独立长存于万物之外,不断循环运行,遍及天地万物,绝不止息。老子又认为“道”不可触摸、莫可名状,故谓:“无状之状,无物之泉。”只能用“道”来代表,亦可勉强称为“大”。故谓:“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意谓“道”是玄妙深奥的,常人难以理解及形容。若可用言语来描述“道”,就不是真正的“道”了。当宇宙万物形成之际,人类会给万物命名,但都不是事物真正的名字,因为天地万物都是由“道”衍生出来的。人为自然万物之一,故须遵守自然法则,故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道”赋予万物生机而使各遂其生,故老子认为“道”是万物的宗主。
老子言“德”,认为“德”乃“道”之体现,而“德”应服从于“道”,故谓:“孔德之容,惟道是从。”道家强调人应当好好行道,目的是助己之修养,避免犯过。

守柔
老子言“守柔”,尝谓:“天下之至柔,驰聘天下之至刚。”“道”之所以能循环不息,因为“道”具备了柔弱的特质,故言:“弱者道之用。”老子以“水”作喻:“天下柔弱,莫过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其无以易之。”又谓:“弱之胜强,柔之胜刚,天下莫不知,莫能行。”老子强调以柔制刚,认为“强梁者不得其死”,目的在教人谦卑逊让,以退为进。人若如此,方可明哲保身,故谓:“知其雄,守其雌,为天下豁;为天下豁,常德不离,复归于婴儿。”意谓人可有雄心壮志,但不可逞强好胜,应抱持柔弱谦下之道,保持质朴本性。老子强调“守柔”,皆因认为除了“道”之外,世间万物总有没落的一日。故谓:“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老子又认为世事难测,故谓:“福兮祸所倚,祸兮福所伏。”老子强调“守柔”,要求人清虚自守,勿刚强好胜,否则不得善终。

居后不争
老子认为人应有“居后不争”之心,尝谓:“我有三宝,持而保之;一曰慈,二曰俭,三曰不敢为天下先。夫慈故能勇,俭故能广,不敢为天下先,故能成器长。”只有仁慈、俭朴、谦让不争的人,方能具备道德勇气,进而博施于人,受人尊敬拥护而成大器。老子尝谓:“圣人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非以其无私耶,故能成其私。”只要人能舍弃争先争胜之心,深明“持而盈之,不如其己。揣而锐之,不可长保。金玉满堂,莫之能守。富贵而骄,自遗其咎”之理。莫自恃聪明,锋芒太露,应抱持以退为进的处世态度,从而达致“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的境界。

寡欲
老子谓人应“寡欲”,故谓:“罪莫大于可欲,祸莫大于不知足,咎莫大于欲得。故知足之足,常足。”人若怀有“可欲”、“不知足”之心,则贪念自生。只有“知足”带来的满足感,才是真正的满足。老子指出:“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沉醉于声色犬马和口腹物欲会使人神昏意乱,使身体的感官和灵性受损。故老子要求人“无欲”、“去欲”,故谓:“是以圣人去甚、去奢、去泰。”又谓:“善为士者不武。善战者不怒。善胜敌者不争。善用人者为之下。”于生活起居、待人处事应“见素抱朴,少私寡欲”,达致“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可以长久”的境界。

政治观

无为
“不上贤,使民不争;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盗;不见可欲,使心不乱。圣人治:虚其心,实其腹,弱其志,强其骨。常使民无知无欲,使知者不敢为,则无不治。”
“无为”,不能理解为无所作为。《淮南子·原道训》:“无为为之而合于道”。 道家的“无为”,是清静自守之义,是道家以“道” 修身所要达到的“合于道” 的理想境界。能达到这种理想境界便无所不能为(无为而不无为)。

善为下
“古之善为士者不武,善战者不怒,善胜敌者不争,善用仁者为下。是谓不争之德,是以用人之力,是谓配天古之极。” “用兵有言:“吾不敢为主而为客,不敢进寸而退尺。”是谓行无行,攘无臂,仍无敌,执无兵。祸莫大于轻敌,轻敌几丧吾宝。故抗兵相加,则哀者胜。”

知识论
“知人者智,自知者明。胜人有力,自胜者强。知足者富,强行有志。不失其所者久,死而不亡者寿。” “圣人无心,以百姓心为心。善者吾善之,不善者吾亦善之,得善。信者吾信之,不信者吾亦信之,得信。圣人在天下,怵怵;为天下,浑其心。百姓皆注其耳目,圣人皆孩之。” “知不知,上;不知知,病。是以圣人不病。以其病病,是以不病。”

《老子》版本
老子的版本有多种,傅本、河本、想本、王本、今本都、郭店竹简本等,不同年代王公贵族随葬的《老子》版本。迄今为止最早的版本为“郭店竹简本”,比马王堆帛书本的《道德经》年代早100多年,其中的内容应该更为可靠。其它版本,傅本、河本、想本、王本、今本都是汉代以后的版本。
郭店竹简本中,最珍贵的是

第十八章:
故,大道废,焉有仁义?智慧出,焉有大伪? 六亲不和,焉有孝慈?国家昏乱,焉有正臣?
第十九章: 绝智弃辩,民利百倍;绝巧弃利,盗贼无有;绝伪弃诈,民复孝慈。 此三言也,以为文,未足。故令之有所属:见素抱朴,少私寡欲。


道教中的老子
道教中老子被尊为道祖。从《列仙传》开始,把老子列为神仙,还说老子重视房中术东汉时期,成都王阜撰《老子圣母碑》,把老子和合而为一,视老子为化生天地的神灵。成为了道教创世说的雏形。而在汉桓帝时,汉桓帝更是亲自祭祀老子,把老子作为仙道之祖。其道教尊称名称为‘太上老君’,也是道教三清道祖中的道德天尊。

老子,《Myths and Legends of China》,1922 by E. T. C. Werner

历代追封追谥
唐高宗乾封元年(666年),追封他为太上玄元皇帝。
唐玄宗天宝二年,追封他庙号大圣祖,谥号玄元皇帝;天宝八载则册封为圣祖大道玄元皇帝;十三载就上尊号为大圣祖高上大广道金阙玄元天皇大帝。

老子文化为世界所认可
老子他的著作、他的思想早已成为世界历史文化遗产的宝贵财富。欧洲从十九世纪初就开始了对《道德经》的研究,到二十世纪的四五十年代,欧洲共有60多种《道德经》译文,德国哲学家黑格尔、尼采,俄罗斯大作家托尔斯泰等世界著名学者对《道德经》都有深入的研究,并都有专著或专论问世。黑格尔说:“中国哲学中另有一个特异的宗派……是以思辨作为它的特性。这派的主要概念是‘道’,这就是理性。这派哲学及与哲学密切联系的生活方式的发挥者是老子。”尼采曾说:老子《道德经》像一个永不枯竭的井泉,满载宝藏,放下汲桶,唾手可得。
  前苏联汉学家李谢维奇说,“老子是国际的”。英国科学家李约瑟一生研究中国,对中国文化情有独钟,著有多卷本《中国科技史》专著。他说,中国文化就像一棵参天大树,而这棵参天大树的根在道家。李约瑟越研究中国,越认识老子、道家在中国文化中的重要地位,越发相信老子学说的正确,越来越按照老子说的去做,他晚年干脆自称是“名誉道家”、“十宿道人”。李约瑟对中国古代文化的研究很有成就,是上个世纪国际上知名的汉学家,而他的最大贡献是他发现了道家思想的现代意义,从而为上个世纪后半叶世界“老子热”的形成做出了历史性的贡献。
  在现时的德国、法国、英国、美国、日本等发达国家相继兴起了“老子热”,《老子》一书在这些国家被一版再版。2007年,在已有多种英文译本的情况下,一种新的《道德经》译本的出版权在美国又为8个出版商所争夺,最后哈泼公司以13万美元的高价买下出版权。
  上世纪80年代,据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统计,在世界文化名著中,译成外国文字出版发行量最大的是《圣经》,其次就是《道德经》。美国《纽约时报》将《道德经》列为世界十大名著之首。

中外对《道德经》的评价语录  
我觉得任何一个翻阅《道德经》的人最初一定会大笑;然后笑他自己竟然会这样笑;最后会觉得现在很需要这种学说。至少,这会是大多数人初读老子的反应,我自己就是如此。
  ———林语堂
  老子思想的集大成——《道德经》,像一个永不枯竭的井泉,满载宝藏,放下汲桶,垂手可得。
  ———尼采
  不读《道德经》一书,不知中国文化,不知人生真谛。
  ———鲁迅
  老子是中国哲学的鼻祖,是中国哲学史上第一位真正的哲学家。
  ———胡适
  《道德经》这本书洋洋五千言,是完全没有固有名词的,是用警句和格言来编辑的,但它采取了对偶和韵文的文体,而其内容表现同采取了巧妙表意的逆说法。《道德经》有一种魅力,它给在世俗世界压迫下疲惫的人们一种神奇的力量。
  ———卢川芳郎

道德经 Tao Te Ching

《道德经》dào dé jīnɡ 指《老子》。
  《史记·老子韩非列传》:老子(传说前600年左右—前470年左右),中国古代思想家。姓李名耳,字伯阳,楚国苦县(河南鹿邑县东) 厉乡曲仁里人,有人说又称老聃。具体姓名史料中也颇为不全.“关令尹喜曰,子将隐矣,强为我著书。于是老子乃著书上下篇,言道德之意五千余言而去。”汉河上公作《老子章句》,分为八十一章,以前三十七章为《道经》,后四十四章为《德经》,故有《道德经》之名。
  《道德经》,又称《道德真经》、《老子》、《五千言》,是中国古代先秦诸子分家前的一部著作,为其时诸子所共仰,传说是春秋时期的老子李耳(似是作者、注释者、传抄者的集合体)所撰写,是道家哲学思想的重要来源。
  道德经分上下两篇,原文上篇《德经》、下篇《道经》,不分章,后改为《道经》在前,《德经》在后,并分为81章。是中国历史上首部完整的哲学著作。现在可以看到的最初的版本,是1993年湖北荆门郭店楚墓出土的竹简《老子》。1973年长沙马王堆3号汉墓出土的甲乙两种帛书《老子》,是西汉初年的版本,把《德经》放在《道经》之前,也受到学者的重视。
  《道德经》常会被归属为道教学说。其实哲学上的道家,和宗教上的道教,是不能混为一谈的,但《道德经》作为道教基本教义的重要构成之一,被道教视为重要经典,其作者老子也被道教视为至上的三清尊神之一道德天尊的化身,又称太上老君,所以应该说道教吸纳了道家思想,道家思想完善了道教。同时,前面所说的哲学,并不能涵括《道德经》(修身立命、治国安邦、出世入世)的全貌。
  《道德经》提出了“无为而治”的主张,成为中国历史上某些朝代,如西汉初的治国方略,在经济上可以缓解人民的压力,对早期中国的稳定起到过一定作用。历史上《道德经》注者如云,甚至有几位皇帝都为其作注。
  唐贞观二十一年(647),译《道德经》为梵文,传入东天竺;唐开元二十二年(735),唐玄宗亲注《老子》。日本使者名代,请《老子经》及老子“天尊像”归国,对日本社会发展产生过影响。
  道教奉为主要经典之一。
  《道德经》,又称《道德真经》、《老子》、《老子五千文》。春秋末周守藏室吏老子(老聃)著,《吕觉不二篇》汉高诱注释老子去国西游,函谷关尹喜请为著《上至经》五千言,即此书。旧题西汉河上公《老子章句》将其分为八十一章,前三十七章为“道经”后四十四章为“德经”,故名《道德经》。
  老子(传说前600年左右—前470年左右),中国古代思想家。姓李名耳,字伯阳,楚国苦县(河南鹿邑县东)厉乡曲仁里人,有人说又称老聃。“关令尹喜曰,子将隐矣,强为我著书。于是老子乃著书上下篇,言道德之意五千余言而去。”汉河上公作《老子章句》,分为八十一章,以前三十七章为《道经》,后四十四章为《德经》,故有《道德经》之名。但1973年长沙马王堆三号汉墓出土的《老子》抄写本,《德经》在《道经》之前。
  《道德经》本为先秦道家的代表作,汉末张陵创五斗米道,奉老子为教祖,以《老子五千文》为教典教悔道徒,并作《老子想尔注》以宗教的观点解释《老子五千年》,自此成为道教的基本经典。
《道德经》为韵文哲理诗体。《庄子天下篇》括其旨曰:以本为精,以物为粗,以有积为不足,澹然独居神明居。……建之以常无有,主之以太一,以濡弱谦下为表,以空虚不毁万物为实。”其说大体从天人合一之立场出发,穷究作为天地万物本源及宇宙最高理则之“道”,以之为宗极,而发明修身治政等人道。所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人道当取法于地,究源及道所本之自然。道之理则,分无、有二面。道常无,无名无形,先于天地鬼神,而为天地万物之始,道常有,生天地万物,具无穷之用。道之理则贯穿于万有,表现为万有皆相对而存,极则必反,终必归,根本之规律。而有之用,常以无为本,“有生于无”。圣人体道之无,法道之自然无为,以之修身,当无欲而静,无心而虚,不自见自是,自伐自矜,为而不持,功成而不居,怀慈尚俭,处实去华,以之治天下,当“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还刀兵,离争斗,不尚贤,不贵难得之货,不见可欲,使民虚心实腹,无知无欲,则无为而治。“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故知道者守雌抱朴,退让谦下,挫锐解纷,和光同坐,以柔弱胜刚强。道教知道之论与政治观、伦理观,大体不出老氏体系。至若经言“致虚极,守静笃”“专气致柔”、“涤除玄鉴”,抱一处和等修养之道,更为道教守一、心齐、坐忘、服气、内丹等多种炼养术之所本。而“长生”“死而不亡者专”等说法,道教引为仙学长生说之宗源。“归根”“复命”之说,内丹学则发挥为内炼成真、与道合一之哲学依据。
《道德经》这部被誉为《万经之王》的神奇宝典,对中国古老的哲学、科学、政治、宗教等,发生了深刻的影响,它无论对中华民族的性格的铸成,还需要是对于政治的统一与稳定,都起着不可估量的作用,它的世界意义也日渐显著,越来越多的西方学者不遗余力地探求其中的科学奥秘,寻求人类文明的源头,深究古代智慧的底蕴。

《道德经》解悟要点  
老子《道德经》五千字,古今中外解释者逾七百余种,然释意离题万里者自不必说,想找到能用现代人思维来诠释,而抛却“道”、“规律”、“奥妙”之类语言者,却是难事。
  本人对《道德经》并无很深入的研究,但在佛、道理论的指导下,十余年实修有一定的心得。由于自己学医出身,为探索佛、道原理,在医学、哲学、心理学、神经生物学及分子生物学等多学科中涉猎多年(著有《心理与衰老——生命的三位一体结构及其调控机制》一书,04年5月北京中医出版社出版),自信对佛学“佛性”、道家“道”、“无”、“内丹”的内在含义,以及“道”与“德”之间的内在联系能够做到明了无误,也因此一直想翻译《道德经》以及用现代科学解释佛理,但一来时间关系,二来对世人会否相信信心不足,故而一直拖着。
  这次召开国际道家学术大会,善音大姐让我写一写《道德经》方面的文章,虽然自己对《道德经》涉猎不深,写的文章也不象论文,但佛日:“唯法施功德无量”,自己也应该为《道德经》的推广尽一份绵薄之力,并衷心地希望《道德经》能给现代人带来福慧,同时也为大会推一点波,助一丝澜。
  一、《道德经》总论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对于这一段,历代的人们都把这个“道”解释为宇宙之道、天地之道、自然之道等等,却没有与“德”联系起来。事实上,《道德经》论述的只是两个问题:“道”与“德”,“道”并不是宇宙之道、自然之道,而是个体修行也即修道的方法;“德”不是我们通常以为的道德或德行,而是修道者所应必备的特殊的世界观、方法论以及为人处世之方法。现代人把佛学和道家思想当成神秘文化,是由于他们修道的方法十分特别,并且需要修道者具备特殊的“德”。历代人们修道的多,知道修道需要先修特殊的“德”,而最终明了“道”为何物的人极少。《道德经》总论部分提出了修道的方法,后面极大部分却是论述修道之“德”的,所以只修道不知“德”者难于理解它,不实修只从文字上理解道为宇宙之道者更难于理解它。唯有修道能明了究竟者,方知“道”与“德”合二为一,道德经三字,提纲挈领,实已把全文的内容都概括无遗。
  故前人有把经文分为道经和德经两个部分,实是很有见地。对于没有实修过或尚未修持到练虚合道的人来说,道经的内容很难理解,或者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往往只是从字意上理解为某种规律的东西,但具体这个规律是什么,谁都说不上来,所以千百年来,《道德经》的译本越来越多,但是经中说些什么人们却越来越争执不下。
  同样,德经的内容就被人们说成是为人处世的方法、治家的方法、治国的方法等等,这倒是没有很大出入的,老子的本意,是要教给人一整套个体修道的方法,德是基础,道是德的升华。一个人如果没有德的基础,为人处世,小者治家,大者安邦治国,很可能都失败,那他也就不可能再有能力去修道。所以修“德”一者是为修道创造良好的外部环境,这可能也是人所共需的;另一方面,修道者更需要拥有宁静的心境、超脱的人生,这也缺“德”不可。噫!老子之苦心几人能解也,竟被人认为甘守柔弱、与世无争、甘居人下,是空谈之唯心大道。殊不知被现代唯我的人们看得一文不值的“德”,却是修道者不可或缺,少了就修不成道的东西。这一些,如果不是自己亲身去修道体验过,根本是不可能理解的东西。
  二、《道德经》的道经部分
  除总论部分外,《道德经》中论道的还包括:第四章中关键的一句是“和其光,同其尘”;第六章“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第十章“载营魄抱一,有无离乎?专气致柔,能婴儿乎?涤除玄览,能无疵乎”;第十四章是对修道者色、声、触、意等方面的一些要求;第十五章“孰能浊以止?静之徐清;孰能安以久?动之徐生”;第十六章“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复。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第二十一章“道之为物,惟恍惟惚。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第二十五章“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下母”;第四十二章“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第五十二章“塞其兑,闭其门,终身不勤”;第五十六章“塞其兑,闭其门;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是谓玄同”等等。
  三、有关《道德经》德经部分,在经文中占了很大部分,这是修道的基础,绝不是可有可无的东西。如果理解了这一点,我想对《道德经》的内容也就理解得八九不离十了,所以也没有必要一一地去解释,各人可以有各人不同的见解,很多地方在当今社会里可能也应修改,但无论如何,一定要通过实修,才能体会到修德与修道的内在联系,因此,这篇文章也就写这些吧。

道德经(王弼本)

晁说之序
王弼老子道德经二卷,真得老子之学欤,盖严君平指归之流也。其言仁义与礼,不能自用,必待道以用之,天地万物各得于一,岂特有功于老子哉。凡百学者,盖不可不知乎此也。予于是知弼本深于老子,而易则末矣。其于易,多假诸老子之旨,而老子无资于易者,其有余不足之迹,断可见也。呜呼,学其难哉!弼知佳兵者不祥之器,至於战胜,以丧礼处之,非老子之言,乃不知常善救人,故无弃人;常善救物,故无弃物。独得诸河上公,而古本无有也。赖傅奕能辩之尔。然弼题是书曰道德经,不析乎道德,而上下之,犹近于古欤!其文字则多谬误,殆有不可读者,令人惜之。尝谓,弼之于老子,张湛之于列子,郭象之于庄子,杜预之于左氏,范甯之于穀梁,毛苌之于诗,郭璞之于尔雅,完然成一家之学,后世虽有作者,未易加也。予既缮写弼书,并以记之。
政和乙未十月丁丑
嵩山晁说之鄜畤记。
克伏诵咸平,圣语有曰,老子道德经治世之要,明皇解虽灿然可观,王弼所注,言简意深,真得老氏清净之旨。克自此求弼所注甚力,而近世希有,盖久而后得之,往岁摄建宁学官,尝以刊行,既又得晁以道先生所题本,不分道德而上下之,亦无篇目,喜其近古,缮写藏之,干道庚寅,分教京口,复镂板以传,若其字之谬讹,前人已不能证,克焉敢辄易,姑俟夫知者。
三月二十四日左从事郎充镇江府府学教授熊克谨记
第一章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可道之道,可名之名,指事造形,非其常也。故不可道,不可名也。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凡有皆始于无,故“未形”、“无名”之时则为万物之始,及其“有形”、“有名”之时,则长之育之,亭之毒之,为其母也。言道以无形无名始成万物,以始以成而不知其所以玄之又玄也。故常无欲,以观其妙; 妙者,微之极也。万物始于微而后成,始于无而后生。故常无欲空虚,可以观其始物之妙。 常有欲,以观其徼。 徼,归终也。凡有之为利,必以无为用。欲之所本,适道而后济。故常有欲,可以观其终物之徼也。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两者,始与母也。同出者,同出于玄也。异名,所施不可同也。在首则谓之始,在终则谓之母。玄者,冥也,默然无有也。始母之所出也,不可得而名,故不可言,同名曰玄,而言谓之玄者,取于不可得而谓之然也。谓之然则不可以定乎一玄而已,则是名则失之远矣。故曰,玄之又玄也。众妙皆从同而出,故曰众妙之门 也。
第二章   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故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较,高下相倾,音声相和,前后相随。 美者,人心之所乐进也;恶者,人心之所恶疾也。美恶,犹喜怒也;善不善,犹是非也。喜怒同根,是非同门,故不可得偏举也,此六者皆陈自然不可偏举之明数也。是以圣人处无为之事, 自然已足,为则败也。 行不言之教;万物作焉而不辞,生而不有,为而不恃, 智慧自备,为则伪也。 功成而弗居。 因物而用,功自彼成,故不居也。夫唯弗居,是以不去。 使功在己,则功不可久也。
第三章   不尚贤,使民不争;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为盗;不见可欲,使民心不乱。 贤,犹能也。尚者,嘉之名也。贵者,隆之称也。唯能是任,尚也曷为;唯用是施,贵之何为。尚贤显名,荣过其任,为而常校能相射。贵货过用,贪者竞趣,穿窬探箧,没命而盗,故可欲不见,则心无所乱也。是以圣人之治,虚其心,实其腹, 心怀智而腹怀食,虚有智而实无知也。 弱其志,强其骨。 骨无知以干,志生事以乱,心虚则志弱也。 常使民无知无欲。 守其真也。 使夫智者不敢为也。知者谓知为也。 为无为,则无不治。
第四章 道冲而用之或不盈,渊兮似万物之宗;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湛兮似或存。吾不知谁之子,象帝之先。夫执一家之量者,不能全家。执一国之量者,不能成国。穷力举重,不能为用,故人虽知,万物治也,治而不以二仪之道,则不能赡也。地虽形魄,不法于天 则不能全其宁。天虽精象,不法于道则不能保其精。冲而用之,用乃不能穷满以造实,实来则溢,故冲而用之,又复不盈,其为无穷亦已极矣。形虽大,不能累其体,事虽殷,不能充其量,万物舍此而求主,主其安在乎。不亦渊兮似万物之宗乎。锐挫而无损,纷解而不劳,和光而不污,其体同尘而不渝,其真不亦湛兮似或存 乎。地守其形,德不能过其载,天慊其象,德不能过其覆,天地莫能及之,不亦似帝之先乎。帝,天帝也。
第五章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天地任自然,无为无造,万物自相治理,故不仁也。仁者必造立施化,有恩有为,造立施化则物失其真,有恩有为,列物不具存,物不具存,则不足以备载矣。地不为兽生刍,而兽食刍;不为人生狗,而人食狗。无为于万物而万物各适其所用,则莫不赡矣。若慧由己树,未足任也。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圣人与天地合其德,以百姓比刍狗也。 天地之间,其犹橐龠乎﹖虚而不屈,动而愈出。 橐,排橐也。龠,乐龠也。橐龠之中,空洞无情,无为故虚,而不得穷,屈动而不可竭尽也。天地之中,荡然任自然,故不可得而穷,犹若橐龠也。多言数穷,不如守中。 愈为之则愈失之矣。物树其恶,事错其言,不济不言,不理必穷之数也。橐龠而守数中,则无穷尽,弃己任物,则莫不理。若橐龠有意于为声也,则不足以共吹者之求也。
第六章   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谷神,谷中央无。谷也,无形无影,无逆无违,处卑不动,守静不衰,谷以之成而不见其形,此至物也。处卑而不可得名,故谓天地之根,绵绵若存,用之不 勤。门,玄牝之所由也,本其所由,与极同体,故谓之天地之根也。欲言存邪,则不见其形,欲言亡邪,万物以之生。故绵绵若存也,无物不成,用而不劳也。故曰,用而不勤也。
第七章   天长地久。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自生则与物争,不自生则物归也。 故能长生。是以圣人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非以其无私邪,故能成其私。 无私者,无为于身也。身先身存,故曰,能成其私也。
第八章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人恶卑也。   故几于道。 道无水有,故曰,几也。 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正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 言人皆应于治道也。
第九章   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持,谓不失德也。既不失其德又盈之,势必倾危。故不如其已者,谓乃更不如无德无功者也。 揣而棁之,不可长保。 既揣末令尖,又锐之令利,势必摧 故不可长保也。 金玉满堂,莫之能守;不若其已。 富贵而骄,自遗其咎。 不可长保也。 功成身退,天之道也。 四时更运,功成则移。
第十章   载营魄抱一,能无离乎﹖载,犹处也。营魄,人之常居处也,一人之真也。言人能处常居之宅,抱一清神,能常无离乎,则万物自宾矣。 专气致柔,能婴儿乎﹖ 专,任也,致极也,言任自然之气。致,至柔之和,能若婴儿之无所欲乎,则物全而性得矣。涤除玄览,能无疵乎﹖ 玄,物之极也,言能涤除邪饰,至於极览,能不以物介其明。疵之其神乎,则终与玄同也。 爱国治民,能无知乎﹖ 任术以求成,运数以求匿者,智也。玄览无疵,犹绝圣也。治国无以智,犹弃智也。能无以智乎,则民不辟而国治之也。天门开阖,能为雌乎﹖ 天门,天下之所从由也。开阖,治乱之际也,或开或阖,经通于天下,故曰,天门开阖也。雌,应而不倡,因而不为,言天门开阂能为雌乎,则物自宾而处自安矣。明白四达,能无为乎﹖ 言至明四达,无迷无惑,能无以为乎,则物化矣。所谓道常无为,侯王若能守,则万物自化。 生之, 不塞其原也。 畜之。 不禁其性也。 生而不有,为而不恃,长而不宰,是谓玄德。不塞其原,则物自生,何功之有。不禁其性,则物自济,何为之恃。物自长足,不吾宰成,有德无生,非玄如何。凡言玄德,皆有德而不知其主,出乎幽冥。
第十一章   三十辐,共一毂,当其无,有车之用。毂所以能统三十辐者,无也,以其无能受物之故,故能以实统众也。 埏埴以为器,当其无,有器之用。凿户牖以为室,当其无,有室之用。故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 木埴,壁之所以成,三者而皆以无为用也。言无者,有之所以为利,皆赖无以为用也。
第十二章   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爽,差失也,失口之用,故谓之爽。夫耳目口心,皆顺其性也,不以顺性命,反以伤自然,故曰聋、盲、爽、狂也。 难得之货令人行妨。 难得之货,塞人正路,故令人行妨也。是以圣人为腹不为目,故去彼取此。 为腹者以物养己,为目者以物役己,故圣人不为目也。
第十三章   宠辱若惊,贵大患若身。何谓宠辱若惊﹖宠为下,得之若惊,失之若惊,是谓宠辱若惊。宠必有辱,荣必有患,惊辱等,荣患同也。为下,得宠辱荣患若惊,则不足以乱天下也。 何谓贵大患若身﹖ 大患,荣宠之属也。生之厚,必入死之地,故谓之大患也。人迷之于荣宠,返之于身,故曰大患若身也。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 由有其身也。 及吾无身, 归之自然也。 吾有何患﹖故贵以身为天下,若可寄天下; 无以易其身,故曰贵也。如此乃可以托天下也。 爱以身为天下,若可托天下。无物可以损其身,故曰爱也。如此乃可以寄天下也,不以宠辱荣患损易其身,然后乃可以天下付之也。
第十四章   视之不见名曰夷,听之不闻名曰希,搏之不得名曰微。此三者,不可致诘,故混而为一。无状无象,无声无响,故能无所不通,无所不往,不得而知,更以我耳目体,不知为名,故不可致诘,混而为一也。 其上不皦,其下不昧。绳绳不可名,复归于无物。是谓无状之状,无物之象,欲言无邪,而物由以成。欲言有邪,而不见其形,故曰,无状之状,无物之象也。 是谓惚恍。 不可得而定也。 迎之不见其首,随之不见其后。执古之道,以御今之有。 有,有其事。能知古始,是谓道纪。 无形无名者,万物之宗也。虽今古不同,时移俗易,故莫不由乎此,以成其治者也。故可执古之道,以御今之有,上古虽远,其道存焉,故虽在,今可以知古始也。
第十五章   古之善为士者,微妙玄通,深不可识。夫唯不可识,故强为之容﹕豫兮若冬涉川,冬之涉川,豫然若欲度,若不欲度,其情不可得见之貌也。 犹兮若畏四邻, 四邻合攻,中央之主,犹然不知所趣向者也。上德之人,其端兆不可睹,德趣不可见,亦犹此也。 俨兮其若客,涣兮若冰之将释,敦兮其若朴,旷兮其若谷,浑兮其若浊。凡此诸若,皆言其容,象不可得而形名也。 孰能浊以静之徐清﹖孰能安以久动之徐生﹖ 夫晦以理物则得明,浊以静物则得清,安以动物则得生,此自然之道也。孰能者,言其难也。徐者,详慎也。保此道者不欲盈, 盈必溢也。 夫唯不盈,故能蔽不新成。 蔽,覆盖也。
第十六章   致虚极,守静笃。言致虚,物之极笃;守静,物之真正也。 万物并作, 动作生长。 吾以观复。 以虚静观其反复。凡有起于虚,动起于静,故万物虽并动作,卒复归于虚静,是物之极笃也。 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各反其所始也。 归根曰静,是曰复命。复命曰常, 归根则静,故曰静。静则复命,故曰复命也。复命则得性命之常,故曰常也。 知常曰明。不知常,妄作凶。 常之为物,不偏不彰,无皦昧之状,温凉之象,故曰知常曰明也。唯此复乃能包通万物,无所不容,失此以往,则邪入乎分,则物离其分,故曰不知常,则妄作凶也。知常容, 无所不包通也。 容乃公, 无所不包通,则乃至於荡然公平也。 公乃王, 荡然公平,则乃至於无所不周普也。 王乃天, 无所不周普,则乃至於同乎天也。 天乃道,与天合德,体道大通,则乃至於极虚无也。 道乃久, 穷极虚无,得道之常,则乃至於不有极也。 没身不殆。 无之为物,水火不能害,金石不能残。用之于心则虎兕无所投其齿角,兵戈无所容其锋刃,何危殆之有乎。

第十七章   大上,下知有之, 大上,谓大人也。大人在上,故曰大上。大人在上,居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万物作焉而不为始,故下知有之而已,言从上也。 其次亲而誉之,不能以无为居事,不言为教,立善行施,使下得亲而誉之也。 其次畏之, 不能复以恩仁令物,而赖威权也。 其次侮之。 不能法以正齐民,而以智治国,下知避之,其令不从,故曰,侮之也。信不足焉,有不信焉。 夫御体失性则疾病生,辅物失真则疵衅作。信不足焉,则有不信,此自然之道也。已处不足,非智之所齐也。 悠兮其贵言,功成事遂,百姓皆谓我自然。自然,其端兆不可得而见也,其意趣不可得而睹也,无物可以易其言,言必有应,故曰,悠兮其贵言也。居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不以形立物,故功成事遂,而百姓不知其所以然也。

第十八章   大道废,有仁义; 失无为之事,更以施慧立善道,进物也。 智慧出,有大伪; 行术用明,以察奸伪;趣睹形见,物知避之。故智慧出则大伪生也。 六亲不和,有孝慈;国家昏乱,有忠臣。甚美之名生于大恶,所谓美恶同门。六亲,父子兄弟夫妇也。若六亲自和,国家自治,则孝慈忠臣不知其所在矣。鱼相忘于江湖之道,则相濡之德生也。

第十九章   绝圣弃智,民利百倍;绝仁弃义,民复孝慈;绝巧弃利,盗贼无有。此三者以为文不足,故令有所属﹕见素抱朴,少私寡欲。圣智,才之善也。仁义,人之善也。巧利,用之善也。而直云绝,文甚不足,不令之有所属,无以见其指,故曰,此三者以为文而未足,故令人有所属,属之于素朴寡欲。
第二十章   绝学无忧,唯之与阿,相去几何﹖善之与恶,相去若何﹖人之所畏,不可不畏。下篇,为学者日益,为道者日损。然则学求益所能,而进其智者也,若将无欲而足,何求于益。不知而中,何求于进。夫燕雀有匹,鸠鸽有仇,寒乡之民,必 知旃裘,自然已足,益之则忧。故续凫之足,何异截鹤之颈,畏誉而进,何异畏刑。唯阿美恶,相去若何?故人之所畏,吾亦异焉,未敢恃之以为用也。荒兮其未央哉﹗ 叹与俗相返之远也。 众人熙熙,如享太牢,如春登台。 众人迷于美进,惑于荣利,欲进心竞,故熙熙如享太牢,如春登台也。 我独泊兮其未兆,如婴儿之未孩;言我廓然,无形之可名,无兆之可举,如婴儿之未能孩也。 儽儽兮,若无所归。 若无所宅。 众人皆有余,而我独若遗。 众人无不有怀有志,盈溢胸心,故曰,皆有余也。我独廓然,无为无欲,若遗失之也。我愚人之心也哉﹗ 绝愚之人,心无所别析,意无所美恶,犹然其情不可睹,我颓然若此也。 沌沌兮, 无所别析,不可为名。 俗人昭昭, 耀其光也。 我独若昏。俗人察察,分别别析也。 我独闷闷。澹兮其若海, 情不可睹。 飂兮若无止。 无所系絷。 众人皆有以, 以,用也。皆欲有所施用也。 而我独顽似鄙。 无所欲为,闷闷昏昏,若无所识,故曰,顽且鄙也。我独异于人,而贵食母。 食母,生之本也。人者皆弃生民之本,贵末饰之华,故曰,我独欲异于人。
第二十一章   孔德之容,惟道是从。 孔,空也,惟以空为德,然后乃能动作从道。 道之为物,惟恍惟惚。 恍惚无形,不系之叹。 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以无形始物,不系成物,万物以始以成,而不知其所以然,故曰,恍兮惚兮,其中有象也。 窈兮冥兮,其中有精; 窈、冥,深远之叹,深远不可得而见。然而万物由之,其可得见,以定其真。故曰,窈兮冥兮,其中有精也。其精甚真,其中有信。 信,信验也。物反窈冥,则真精之极得,万物之性定。故曰,其精甚真,其中有信也。 自今及古,其名不去, 至真之极,不可得名,无名则是其名也。自古及今,无不由此而成,故曰,自古及今,其名不去也。以阅众甫。 众甫,物之始也。以无名说万物始也。 吾何以知众甫之状哉﹖以此。 此上之所云也。言吾何以知万物之始于无哉,以此知之也。
第二十二章   曲则全,不自见其明则全也。 枉则直, 不自是则其是彰也。 洼则盈, 不自伐则其功有也。 敝则新, 不自矜则其德长也。 少则得,多则惑。 自然之道亦犹树也,转多转远其根,转少转得其本。多则远其真,故曰惑也;少则得其本,故曰得也。是以圣人抱一为天下式。 一,少之极也。式,犹则之也。 不自见故明,不自是故彰,不自伐故有功,不自矜故长。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古之所谓曲则全者,岂虚言哉﹗诚全而归之。
第二十三章   希言自然。听之不闻名曰希,下章言,道之出言,淡兮其无味也,视之不足见,听之不足闻,然则无味不足听之,言乃是自然之至言也。 故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孰为此者﹖天地。天地尚不能久,而况于人乎﹖言暴疾美兴不长也。 故从事于道者,道者同于道, 从事,谓举动,从事于道者也。道以无形无为成济万物,故从事于道者,以无为为君,不言为教,绵绵若存而物得其真,与道同体,故曰同于道。德者同于德, 德,少也,少则得,故曰得也。行得则与得同体,故曰,同于得也。 失者同于失。 失,累多也,累多则失,故曰失也。行失则与失同体,故曰,同于失也。 同于道者,道亦乐得之;同于德者,德亦乐得之;同于失者,失亦乐得之。言随行其所,故同而应之。 信不足焉,有不信焉。 忠信不足于下,焉有不信也。

第二十四章   企者不立, 物尚进则失安,故曰,企者不立。 跨者不行,自见者不明,自是者不彰,自伐者无功,自矜者不长。其在道也,曰余食赘行。 其唯于道而论之,若却至之行,盛馔之余也。本虽美,更可薉也。虽有功而自伐之,故更为疣赘者也。物或恶之,故有道者不处。

第二十五章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 混然不可得而知,而万物由之以成,故曰混成也。不知其谁之子,故先天地生。 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 寂寥,无形体也。无物之匹,故曰独立也。返化终始,不失其常,故曰不改也。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下母。 周行无所不至而免殆,能生全大形也,故可以为天下母也。 吾不知其名, 名以定形,混成无形,不可得而定,故曰,不知其名也。 字之曰道,夫名以定形,字以称可,言道取于无物而不由也。是混成之中,可言之称最大也。 强为之名,曰大。 吾所以字之曰道者,取其可言之称最大也。责其字定之所由,则系于大,大有系,则必有分,有分则失其极矣。故曰,强为之名曰大。大曰逝, 逝,行也。不守一大体而已。周行无所不至,故曰逝也。 逝曰远,远曰反。 远,极也。周无所不穷极,不偏于一。逝故曰远也,不随于所适,其体独立,故曰反也。故道大,天大,地大,王亦大。 天地之性,人为贵,而王是人之主也。虽不职大亦复为大与三匹,故曰,王亦大也。 域中有四大, 四大,道、天、地、王也。凡物有称有名则非其极也,言道则有所由,有所由然后谓之为道,然则是道,称中之大也,不若无称之大也。无称不可得而名曰域也,道天地王皆在乎无称之内,故曰,域中有四大者也。而王居其一焉。 处人主之大也。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法,谓法则也。人不违地,乃得全安,法地也。地不违天,乃得全载,法天也。天不违道,乃得全覆,法道也。道不违自然,乃得其性,法自然者。在方而法方,在圆而法圆,于自然无所违,自然者,无称之言,穷极之辞也。用智不及无知,而形魄不及精象,精象不及无形,有仪不及无仪,故转相法也。道顺自然,天故 资焉。天法于道,地故则焉。地法于天,人故象焉。所以为主其一之者,主也。

第二十六章   重为轻根,静为躁君。 凡物轻不能载重,小不能镇大。不行者使行,不动者制动,是以重必为轻根,静必为躁君也。 是以圣人终日行不离辎重。 以重为本,故不离。虽有荣观,燕处超然。 不以经心也。 奈何万乘之主,而以身轻天下﹖轻则失本,躁则失君。 轻不镇重也,失本为丧身也,失君为失君位也。
第二十七章   善行无辙迹,顺自然而行,不造不始,故物得至而无辙迹也。 善言无瑕谪; 顺物之性,不别不析,故无瑕谪可得其门也。 善数不用筹策; 因物之数不假形也。 善闭无关楗而不可开,善结无绳约而不可解。因物自然,不设不施,故不用关楗绳约而不可开解也。此五者皆言不造不施,因物之性,不以形制物也。 是以圣人常善救人,故无弃人; 圣人不立形名以检于物,不造进向以殊弃不肖,辅万物之自然而不为始,故曰无弃人也。不尚贤能,则民不争,不贵难得之货,则民不为盗,不见可欲,则民心不乱。常使民心无欲无惑,则无弃人矣。常善救物,故无弃物,是谓袭明。故善人者,不善人之师; 举善以师不善,故谓之师矣。 不善人者,善人之资。 资,取也。善人以善齐不善,以善弃不善,故不善人善人之所取也。不贵其师,不爱其资,虽智大迷, 虽有其智,自任其智,不因物,于其道必失。故曰,虽智大迷。 是谓要妙。

第二十八章   知其雄,守其雌,为天下谿。为天下谿,常德不离,复归于婴儿。 雄,先之属;雌,后之属也。知为天下之先也,必后也,是以圣人后其身而身先也。谿不求物而物自归之,婴儿不用智而合自然之智。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 式,模则也。 为天下式,常德不忒, 忒,差也。 复归于无极。 不可穷也。 知其荣,守其辱,为天下谷,常德乃足,复归于朴。 此三者,言常反终,后乃德全其所处也。下章云,反者道之动也。功不可取,常处其母也。朴散则为器,圣人用之,则为官长, 朴,真也。真散则百行出,殊类生,若器也。圣人因其分散,故为之立官长。以善为师,不善为资,移风易俗,复使归于一也。 故大制不割。大制者,以天下之心为心,故无割也。
第二十九章   将欲取天下而为之,吾见其不得已。天下神器,神,无形无方也。器,合成也。无形以合,故谓之神器也。 不可为也,为者败之,执者失之。 万物以自然为性,故可因而不可为也。可通而不可执也。物有常性,而造为之,故必败也。物有往来而执之,故必失矣。故物或行或随,或歔或吹。或强或羸,或挫或隳。是以圣人去甚,去奢,去泰。 凡此诸或,言物事逆顺反复,不施为执割也。圣人达自然之至,畅万物之情,故因而不为,顺而不施。除其所以迷,去其所以惑,故心不乱而物性自得之也。
第三十章   以道佐人主者,不以兵强天下。以道佐人主,尚不可以兵强于天下,况人主躬于道者乎。 其事好还。 为始者务欲立功生事,而有道者务欲还反无为,故云,其事好还也。 师之所处,荆棘生焉。大军之后,必有凶年。言师凶害之物也。无有所济,必有所伤,贼害人民,残荒田亩,故曰荆棘生焉。 善者果而已,不以取强。 果,犹济也。言善用师者,趣以济难而已矣,不以兵力取强于天下也。果而勿矜,果而勿伐,果而勿骄。 吾不以师道为尚,不得已而用,何矜骄之有也。 果而不得已,果而勿强。 言用兵虽趣功,果济难,然时故不得已当复用者,但当以除暴乱,不遂用果以为强也。物壮则老,是谓不道,不道早已。 壮,武力暴兴,喻以兵强于天下者也。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故暴兴必不道早已也。
第三十一章   夫佳兵者,不祥之器,物或恶之,故有道者不处。君子居则贵左,用兵则贵右。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恬淡为上。胜而不美,而美之者,是乐杀人。夫乐杀人者,则不可以得志于天下矣。吉事尚左,凶事尚右。偏将军居左,上将军居右,言以丧礼处之。杀人之众,以哀悲泣之,战胜,以丧礼 处之。
第三十二章   道常无名,朴虽小,天下莫能臣也。侯王若能守之,万物将自宾。道无形不系常,不可名,以无名为常。故曰道常无名也。朴之为物,以无为心也,亦无名,故将得道莫若守朴,夫智者可以能臣也,勇者可以武使也,巧者可 以事役也,力者可以重任也,朴之为物,愦然不偏,近于无有,故曰,莫能臣也。抱朴无为,不以物累其真,不以欲害其神,则物自宾而道自得也。天地相合,以降甘露,民莫之令而自均。 言天地相合,则甘露不求而自降;我守其真性无为,则民不令而自均也。 始制有名,名亦既有,夫亦将知止,知止所以不殆。 始制,谓朴散始为官长之时也。始制官长,不可不立名分以定尊卑,故始制有名也,过此以往将争锥刀之末,故曰,名亦既有,夫亦将知止也,遂任名以号物,则失治之母,故知止所以不殆也。譬道之在天下,犹川谷之于江海。 川谷之以求江与海,非江海召之,不召不求而自归者,世行道于天下者,不令而自均,不求而自得,故曰,犹川谷之与江海也。
第三十三章   知人者智,自知者明。知人者,智而已矣,未若自知者超智之上也。 胜人者有力,自胜者强。 胜人者,有力而已矣,未若自胜者无物以损其力,用其智于人,未若用其智于己也。用其力于人,未若用其力于己也。明用于己,则物无避焉,力用于己,则物无改焉。知足者富。 知足自不失,故富也。 强行者有志。 勤能行之,其志必获,故曰强行者有志矣。 不失其所者久。 以明自察,量力而行,不失其所,必获久长矣。 死而不亡者寿。虽死而以为生之道,不亡乃得全其寿,身没而道犹存,况身存而道不卒乎。
第三十四章   大道氾兮,其可左右。言道氾滥,无所不适,可左右上下周旋而用,则无所不至也。 万物恃之而生而不辞,功成不名有。衣养万物而不为主,常无欲,可名于小; 万物皆由道而生,既生而不知所由,故天下常无欲之时,万物各得其所,若道无施于物,故名于小矣。万物归焉而不为主,可名为大。 万物皆归之以生,而力使不知其所由,此不为小,故复可名于大矣。 以其终不自为大,故能成其大。 为大于其细,图难于其易。
第三十五章   执大象,天下往。大象,天象之母也,不寒不温不凉,故能包统万物,无所犯伤,主若执之,则天下往也。 往而不害,安平太。 无形无识,不偏不彰,故万物得往而不害妨也。 乐与饵,过客止。道之出口,淡乎其无味,视之不足见,听之不足闻,用之不可既。言道之深大,人闻道之言乃更不如乐与饵应时感悦人心也。乐与饵则能令过客止,而道之出言,淡然无味,视之不足见则不足以悦其目,听之不足闻则不足以娱其耳,若无所中然乃用之不可穷极也。
第三十六章   将欲歙之,必固张之;将欲弱之,必固强之;将欲废之,必固兴之;将欲夺之,必固与之。是谓微明。将欲除强梁,去暴乱,当以此四者。因物之性,令其自戮,不假刑为大,以除将物也,故曰微明也。足其张,令之足而又求其张,则众所歙也,与其张之不足而改其求张者,愈益而已,反危。柔弱胜刚强。鱼不可脱于渊,国之利器不可以示人。 利器,利国之器也。唯因物之性,不假刑以理物,器不可睹,而物各得其所,则国之利器也。示人者,任刑也。刑以利国,则失矣。鱼脱于渊则必见失矣。利国器而立刑以示人,亦必失也。
第三十七章   道常无为 顺自然也。 而无不为。 万物无不由为,以治以成也。 侯王若能守之,万物将自化。化而欲作,吾将镇之以无名之朴。 化而欲作,作欲成也。吾将镇之无名之朴,不为主也。无名之朴,夫亦将无欲。 无欲竞也。 不欲以静,天下将自定。
第三十八章   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下德不失德,是以无德。上德无为而无以为;下德为之而有以为。上仁为之而无以为;上义为之而有以为。上礼为之而莫之应,则攘臂而扔之。故失道而后德,失德而后仁,失仁而后义,失义而后礼。夫礼者,忠信之薄,而乱之首。前识者,道之华,而愚之始。是以大丈夫处其厚,不居其 薄;处其实,不居其华。故去彼取此。德者,得也。常得而无丧,利而无害,故以德为名焉。何以得德?由乎道也。何以尽德?以无为用。以无为用则莫不载也,故物无焉,则无物不经,有焉,则 不足以免其生。是以天地虽广,以无为心。圣王虽大,以虚为主。故曰,以复而视,则天地之心见。至日而思之,则先王之至睹也。故灭其私而无其身,则四海莫不瞻,远近莫不至。殊其己而有其心,则一体不能自全,肌骨不能相容,是以上德之人,唯道是用。不德其德,无执无用,故能有德而无不为,不求而得,不为而成, 故虽有德而无德名也。下德求而得之,为而成之,则立善以治物,故德名有焉。求而得之必有失焉,为而成之必有败焉,善名生则有不善应焉,故下德为之而有以为也。无以为者,无所偏为也。凡不能无为而为之者,皆下德也。仁义礼节是也,将明德之上下,辄举下德以对上德,至於无以为,极下德下之量,上仁是也,足及于 无以为而犹为之焉。为之而无以为,故有为,为之患矣。本在无为,母在无名,弃本舍母而适其子,功虽大焉,必有不济。名虽美焉,伪亦必生。不能不为而成,不兴而治,则乃为之,故有宏普博施仁爱之者,而爱之无所偏私,故上仁为之而无以为也。爱不能兼,则有抑抗正真而义理之者,忿枉祐直,助彼攻此物事而有以心为 矣,故上义为之而有以为也。直不能笃则有游饰修文,礼敬之者,尚好修敬,校责往来,则不对之闲,忿怒生焉。故上礼为之而莫之应,则攘臂而扔之。夫大之极也,其唯道乎,自此已往,岂足尊哉。故虽德盛业大,富而有万物,犹各得其德,虽贵以无为用,不能舍无以为体也,不能舍无以为体则失其为大矣,所谓失道而后 德也。以无为用,德其母,故能己不劳焉而物无不理。下此已往,则失用之母,不能无为而贵博施,不能博施而贵正直,不能正直而贵饰敬,所谓失德而后仁,失仁而后义,失义而后礼也。夫礼也,所始首于忠信不笃,通简不阳,责备于表,机微争制,夫仁义发于内,为之犹伪,况务外饰而可久乎。故夫礼者,忠信之薄而乱之 首也。前识者,前人而识也,即下德之伦也。竭其聪明以为前识,役其智力以营庶事,虽德其情,奸巧弥密,虽丰其誉,愈丧笃实。劳而事昏,务而治薉,虽竭圣智而民愈害。舍己任物,则无为而泰。守夫素朴,则不顺典制,听彼所获,弃此所守,识道之华而愚之首,故茍得其为功之母,则万物作焉而不辞也。万事存焉而不劳 也,用不以形,御不以名,故仁义可显,礼敬可彰也。夫载之以大道,镇之以为名,则物无所尚,志无所营,各任其贞,事用其诚,则仁德厚焉,行义正焉,礼敬清焉,弃其所载,舍其所生,用其成形,役其聪明,仁则诚焉,义其竞焉,礼其争焉,故仁德之厚,非用仁之所能也,行义之正,非用义之所成也。礼敬之清,非用礼 之所济也。载之以道,统之以母,故显之而无所尚,彰之而无所竞,用夫无名,故名以笃焉。用夫无形,故形以成焉。守母以存其子,崇本以举其末,则形名俱有而邪不生。大美配天而华不作,故母不可远,本不可失。仁义,母之所生,非可以为母。形器,匠之所成,非可以为匠也。舍其母而用其子,弃其本而适其末,名则有 所分,形则有所止,虽极其大,必有不周,虽盛其美,必有忧患,功在为之,岂足处也。
第三十九章   昔之得一者,昔,始也。一,数之始而物之极也。各是一物之生,所以为主也。物皆各得此一以成,既成而舍以居成,居成则失其母,故皆裂发歇竭灭蹶也。 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神得一以灵,谷得一以盈,万物得一以生,侯王得一以为天下贞。其致之,各以其一致此清、宁、灵、盈、生、贞。 天无以清将恐裂, 用一以致清耳,非用清以清也。守一则清不失,用清则恐裂也。故为功之母,不可舍也。是以皆无用其功,恐丧其本也。地无以宁将恐发,神无以灵将恐歇,谷无以盈将恐竭,万物无以生将恐灭,侯王无以贵高将恐蹶。故贵以贱为本,高以下为基。是以侯王自称孤﹑寡﹑不谷。此非以贱为本邪﹖非乎﹖故致数舆无舆,不欲琭琭如玉,珞珞如石。清不能为清,盈不能为盈,皆有其母以存其形,故清不足贵,盈不足多,贵在其母,而母无贵形。贵乃以贱为本,高乃以下为基,故致数舆乃无舆也,玉石琭琭珞珞,体尽于形,故不欲也。
第四十章   反者道之动, 高以下为基,贵以贱为本,有以无为用,此其反也。动皆知其所无,则物通矣。故曰,反者道之动也。 弱者道之用。 柔弱同通,不可穷极。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 天下之物皆以有为生,有之所始,以无为本,将欲全有,必反于无也。
第四十一章   上士闻道,勤而行之;有志也。 中士闻道,若存若亡;下士闻道,大笑之。不笑,不足以为道。故建言有之﹕ 建,犹立也。 明道若昧, 光而不耀。 进道若退, 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夷道若颣, 颣, 也。大夷之道,因物之性,不执平以割物,其平不见,乃更反若颣 也。 上德若谷, 不德其德,无所怀也。 大白若辱, 知其白,守其黑,大白然后乃得。广德若不足, 广德不盈,廓然无形,不可满也。 建德若偷, 偷,匹也。建德者,因物自然,不立不施,故若偷匹。 质真若渝, 质真者,不矜其真,故渝。 大方无隅, 方而不割,故无隅也。大器晚成, 大器成天下不持全别,故必晚成也。 大音希声, 听之不闻名曰希,不可得闻之音也。有声则有分,有分则不宫而商矣,分则不能统众,故有声者非大音也。 大象无形,有形则有分,有分者不温则炎,不炎则寒。故象而形者,非大象。 道隐无名。夫唯道,善贷且成。 凡此诸善,皆是道之所成也。在象则为大象,而大象无形。在音则为大音,而大音希声。物以之成而不见其成形,故隐而无名也。贷之非唯供其乏而已,一贷之则足以永终其德,故曰善贷也。成之不如机匠之裁,无物而不济其形,故曰善成。
第四十二章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人之所恶,唯孤﹑寡﹑不谷,而王公以为称。故物或损之而益,或益之而损。万物万形,其归一也,何由致一,由于无也。由无乃一,一可谓无,已谓之一,岂得无言乎。有言有一,非二如何,有一有二,遂生乎三,从无之有,数尽乎 斯,过此以往,非道之流,故万物之生,吾知其主,虽有万形,冲气一焉。百姓有心,异国殊风,而得一者,王侯主焉。以一为主,一何可舍,愈多愈远,损则近之,损之至尽,乃得其极。既谓之一,犹乃至三,况本不一而道可近乎,损之而益,岂虚言也。 人之所教,我亦教之。 我之非强使人从之也,而用夫自然,举其至理,顺之必吉,违之必凶。故人相教,违之自取其凶也,亦如我之教人,勿违之也。强梁者不得其死,吾将以为教父。 强梁则必不得其死。人相教为强梁,则必如我之教人不当为强梁也。举其强梁不得其死以教邪。若云顺吾教之必吉也,故得其违教之徒,适可以为教父也。
第四十三章   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气无所不入,水无所不出于经。 无有入无闲,吾是以知无为之有益。 虚无柔弱,无所不通,无有不可穷,至柔不可折,以此推之,故知无为之有益也。 不言之教,无为之益,天下希及之。
第四十四章   名与身孰亲﹖尚名好高,其身必疏。 身与货孰多﹖ 贪货无厌,其身必少。 得与亡孰病﹖ 得多利而亡其身,何者为病也。 是故甚爱必大费,多藏必厚亡, 甚爱不与物通,多藏不与物散,求之者多,攻之者众,为物所病,故大费厚亡也。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可以长久。
第四十五章   大成若缺,其用不弊。随物而成,不为一象,故若缺也。 大盈若冲,其用不穷。 大盈冲足,随物而与,无所爱矜,故若冲也。 大直若屈, 随物而直,直不在一,故若屈也。 大巧若拙, 大巧,因自然以成器,不造为异端,故若拙也。大辩若讷。 大辩因物而言,己无所造,故若讷也。 躁胜寒,静胜热。清静为天下正。 躁罢然后胜寒,静无为以胜热,以此推之,则清静为天下正也。静则全物之真,躁则犯物之性,故惟清静乃得如上诸大也。
第四十六章   天下有道,却走马以粪。天下有道,知足知止,无求于外,各修其内而已,故却走马以治田粪也。 天下无道,戎马生于郊。 贪欲无厌,不修其内,各求于外,故戎马生于郊也。 祸莫大于不知足;咎莫大于欲得。故知足之足,常足矣。

第四十七章   不出户,知天下;不窥牖,见天道。事有宗,而物有主,途虽殊而同归也,虑虽百而其致一也。道有大常,理有大致,执古之道,可以御今,虽处于今,可以知古始,故不出户,窥牖而可知也。 其出弥远,其知弥少。无在于一而求之于众也,道视之不可见,听之不可闻,搏之不可得,如其知之,不须出户,若其不知,出愈远愈迷也。 是以圣人不行而知,不见而名, 得物之致,故虽不行而虑可知也。识物之宗,故虽不见,而是非之理可得而名也。不为而成。 明物之性,因之而已。故虽不为而使之成矣。
第四十八章   为学日益,务欲进其所能,益其所习。 为道日损。 务欲反虚无也。 损之又损,以至於无为。无为而无不为。 有为则有所失,故无为乃无所不为也。 取天下常以无事, 动常因也。 及其有事,自己造也。 不足以取天下。 失统本也。
第四十九章   圣人无常心,以百姓心为心。动常因也。 善者,吾善之;不善者,吾亦善之, 各因其用则善不失也。 德善。 无弃人也。 信者,吾信之;不信者,吾亦信之,德信。圣人在,天下歙歙,为天下浑其心,百姓皆注其耳目,各用聪明。 圣人皆孩之。 皆使和而无欲,如婴儿也。夫天地设位,圣人成能,人谋鬼谋,百姓与能者,能者与之,资者取之,能大则大,资贵则贵,物有其宗,事有其主,如此则可冕疏充目而不惧于欺,黈纩塞耳而无戚于慢,又何为劳一身之聪明,以察百姓之情哉。夫以明察物,物亦竞以其明应之,以不信察物,物亦竞以其不信应之。夫天下之 心,不必同其所应,不敢异则莫肯用其情矣。甚矣,害之大也,莫大于用其明矣,夫在智则人与之讼,在力则人与之争,智不出于人而立乎讼地,则穷矣。力不出于人而立乎争地,则危矣。未有能使人无用其智力乎己者也,如此则己以一敌人,而人以千万敌己也。若乃多其法网,烦其刑罚,塞其径路,攻其幽宅,则万物失其自 然,百姓丧其手足,鸟乱于上,鱼乱于下,是以圣人之于天下,歙歙焉,心无所主也,为天下浑心焉,意无所适莫也。无所察焉,百姓何避,无所求焉,百姓何应,无避无应,则莫不用其情矣。人无为舍其所能而为其所不能,舍其所长而为其短,如此,则言者言其所知,行者行其所能,百姓各皆注其耳目焉,吾皆孩之而已。
第五十章   出生入死。出生地,入死地。 生之徒,十有三;死之徒,十有三;人之生,动之死地,亦十有三。夫何故﹖以其生生之厚。盖闻善摄生者,陆行不遇兕虎,入军不被甲兵;兕无所投其角,虎无所措其爪,兵无所容其刃。夫何故﹖以其无死地。十有三,犹云十分有三分,取其生道,全生之极,十分有三耳。取死之道,全死之极,亦十分有三耳。而民生生之厚,更之无生之地焉,善摄生者无以生为 生,故无死地也。器之害者,莫甚乎兵戈,兽之害者,莫甚乎兕虎,而令兵戈无所容其锋刃,虎兕无所措其爪角,斯诚不以欲累其身者也,何死地之有乎。夫蚖蟺以渊为浅,而凿穴其中,鹰鹯以山为卑,而增巢其上,矰缴不能及,网罟不能到,可谓处于无死地矣,然而卒以甘饵,乃入于无生之地,岂非生生之厚乎,故物茍不以 求离其本,不以欲渝其真,虽入军而不害,陆行而不可犯也,赤子之可则而贵信矣。

第五十一章   道生之,德畜之,物形之,势成之。 物生而后畜,畜而后形,形而后成,何由而生?道也;何得而畜?德也;何由而形?物也;何使而成,势也。唯因也,故能无物而不形;唯势也,故能无物而不成。凡物之所以生,功之所以成,皆有所由,有所由焉,则莫不由乎道也。故推而极之,亦至道也。随其所因,故各有称焉。是以万物莫不尊道而贵德。 道者,物之所由也。德者,物之所得也。由之乃得,故曰不得不失,尊之则害,不得不贵也。 道之尊,德之贵,夫莫之命而常自然。 命并作爵。 故道生之,德畜之。长之育之,亭之毒之,养之覆之。谓成其实,各得其庇荫,不伤其体矣。 生而不有,为而不恃, 为而不有。 长而不宰。是谓玄德。 有德而不知其主也,出乎幽冥,是以谓之玄德也。
第五十二章   天下有始,以为天下母。善始之则善养畜之矣,故天下有始则可以为天下母矣。 既得其母,以知其子,既知其子,复守其母,没身不殆。 母,本也,子,末也。得本以知末,不舍本以逐末也。 塞其兑,闭其门,兑,事欲之所由生;门,事欲之所由从也。 终身不勤。 无事永逸,故终身不勤也。 开其兑,济其事,终身不救。 不闭其原而济其事,故虽终身不救。 见小曰明,守柔曰强。为治之功不在大,见大不明,见小乃明。守强不强,守柔乃强也。 用其光, 显道以去民迷。 复归其明, 不明察也。 无遗身殃,是为习常。 道之常也。
第五十三章   使我介然有知,行于大道,唯施是畏。言若使我可介然有知,行大道于天下,唯施为之是畏也。 大道甚夷,而民好径。 言大道荡然正平,而民犹尚舍之而不由,好从邪径,况复施为以塞大道之中乎。故曰,大道甚夷,而民好径。朝甚除, 朝,宫室也。除,洁好也。 田甚芜,仓甚虚; 朝甚除,则田甚芜,仓甚虚,设一而众害生也。 服文彩,带利剑,厌饮食,财货有余;是为夸盗。非道也哉﹗ 凡物不以其道得之则皆邪也,邪则盗也。夸而不以其道得之,窃位也,故举非道以明非道,则皆盗夸也。

第五十四章   善建者不拔, 固其根而后营其末,故不拔也。 善抱者不脱, 不贪于多,齐其所能,故不脱也。 子孙以祭祀不辍。 子孙传此道以祭祀则不辍也。修之于身,其德乃真;修之于家,其德乃余; 以身及人也,修之身则真,修之家则有余,修之不废,所施转大。 修之于乡,其德乃长;修之于国,其德乃丰;修之于天下,其德乃普。故以身观身,以家观家,以乡观乡,以国观国,彼皆然也。 以天下观天下。 以天下百姓心观天下之道也,天下之道,逆顺吉凶,亦皆如人之道也。 吾何以知天下然哉﹖以此。 此上之所云也。言吾何以得知天下乎,察己以知之,不求于外也,所谓不出户以知天下者也。
第五十五章   含德之厚,比于赤子。蜂虿虺蛇不螫,猛兽不据,攫鸟不搏。赤子无求无欲,不犯众物,故毒虫之物无犯之人也。舍德之厚者,不犯于物,故无物以损其全也。 骨弱筋柔而握固。 以柔弱之故,故握能周固。 未知牝牡之合而全作, 作,长也。无物以损其身,故能全长也。言含德之厚者,无物可以损其德,渝其真,柔弱不争而不摧折者,皆若此也。精之至也。终日号而不嗄, 无争欲之心,故终日出声而不嗄也。 和之至也。知和曰常, 物以和为常,故知和则得常也。 知常曰明。 不皦不昧,不温不凉,此常也。无形不可得而见,曰明也。益生曰祥。 生不可益,益之则夭也。 心使气曰强。 心宜无有,使气则强。 物壮则老,谓之不道,不道早已。
第五十六章   知者不言,因自然也。 言者不知。 造事端也。 塞其兑,闭其门,挫其锐, 含守质也。 解其分, 除争原也。 和其光, 无所特显则物无所偏争也。 同其尘, 无所特贱则物无所偏耻也。是谓玄同。故不可得而亲,不可得而疏; 可得而亲,则可得而疏也。 不可得而利,不可得而害; 可得而利,则可德而害也。 不可得而贵,不可得而贱。 可得而贵,则可得而贱也。故为天下贵。 无物可以加之也。
第五十七章   以正治国,以奇用兵,以无事取天下。以道治国则国平,以正治国则奇正起也,以无事则能取天下也。上章云,其取天下者,常以无事,及其有事,又不足以取天下也。故以正治国则不足以取天下,而以奇用兵也夫。以道治国,崇本以息末,以正治国,立辟以攻末,本不立而末浅,民无所及,故必至於奇用兵也。吾何以知其然哉﹖以此。天下多忌讳,而民弥贫;民多利器,国家滋昏; 利器,凡所以利己之器也。民强则国家弱。 人多伎巧,奇物滋起; 民多智慧则巧伪生,巧伪生则邪事起。法令滋彰,盗贼多有。 立正欲以息邪,而奇兵用多;忌讳欲以耻贫,而民弥贫;利器欲以强国者也,而国愈昏多。皆舍本以治末,故以致此也。 故圣人云﹕“我无为而民自化,我好静而民自正,我无事而民自富,我无欲而民自朴。” 上之所欲,民从之速也。我之所欲,唯无欲而民亦无欲自朴也。此四者,崇本以息末也。

第五十八章   其政闷闷,其民淳淳; 言善治政者,无形无名,无事无政可举,闷闷然,卒至於大治,故曰,其政闷闷也。其民无所争竞,宽大淳淳,故曰,其民淳淳也。其政察察,其民缺缺。 立刑名,明赏罚,以检奸伪,故曰察察也。殊类分析,民怀争竞,故曰,其民缺缺也。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孰知其极﹖其无正。 言谁知善治之极乎!唯无可正举,无可形名,闷闷然而天下大化,是其极也。正复为奇, 以正治国,则便复以奇用兵矣。故曰,正复为奇。 善复为妖。 立善以和万物,则便复有妖之患也。 人之迷,其日固久。 言人之迷惑失道,固久矣。不可便正善治以责。是以圣人方而不割, 以方导物,舍去其邪,不以方割物,所谓大方无隅。 廉而不刿, 廉,清廉也;刿,伤也。以清廉清民,令去其邪,令去其污,不以清廉刿伤于物也。 直而不肆,以直导物,令去其僻,而不以直激沸于物也。所谓大直若屈也。 光而不耀。 以光鉴其所以迷,不以光照求其隐慝也,所谓明道若昧也,此皆崇本以息末,不攻而使复之也。

第五十九章   治人事天,莫若啬。 莫若,犹莫过也。啬,农夫,农人之治田务,去其殊类,归于齐一也。全其自然,不急其荒病,除其所以荒病,上承天命,下绥百姓,莫过于此。夫唯啬,是谓早服; 早服,常也。 早服谓之重积德; 唯重积德不欲锐速,然后乃能使早服其常,故曰早服谓之重积德者也。 重积德则无不克,无不克则莫知其极; 道无穷也。莫知其极,可以有国; 以有穷而莅国,非能有国也。 有国之母,可以长久; 国之所以安谓之母,重积德是唯图其根,然后营末,乃得其终也。 是谓深根固柢,长生久视之道。

第六十章   治大国,若烹小鲜。 不扰也,躁则多害,静则全真,故其国弥大,而其主弥静,然后乃能广得众心矣。 以道莅天下,其鬼不神; 治大国则若烹小鲜,以道莅天下则其鬼不神也。非其鬼不神,其神不伤人; 神不害自然也,物守自然则神无所加,神无所加则不知神之为神也。 非其神不伤人,圣人亦不伤人。 道洽则神不伤人,神不伤人则不知神之为神。道洽则圣人亦不伤人,圣人不伤人则不知圣人之为圣也。犹云,不知神之为神,亦不知圣之为圣也。夫恃威网以使物者,治之衰也。使不知神圣之为神圣,道之极也。夫两不相伤,故德交归焉。 神不伤人,圣人亦不伤人,圣人不伤人,神亦不伤人。故曰,两不相伤也。神圣合道,交归之也。
第六十一章   大国者下流,江海居大而处下,则百川流之,大国居大而处下,则天下流之,故曰,大国下流也。 天下之交。 天下所归会也。 天下之牝, 静而不求,物自归之也。 牝常以静胜牡,以静为下。以其静故能为下也,牝,雌也。雄躁动贪欲,雌常以静,故能胜雄也。以其静复能为下,故物归之也。 故大国以下小国, 大国以下,犹云以大国下小国。 则取小国; 小国则附之。小国以下大国,则取大国。 大国纳之也。 故或下以取,或下而取。 言唯修卑下,然后乃各得其所。 大国不过欲兼畜人,小国不过欲入事人。夫两者各得其所欲,大者宜为下。小国修下自全而已,不能令天下归之,大国修下则天下归之。故曰,各得其所欲,则大者宜为下也。

第六十二章   道者万物之奥。 奥,犹暧也。可得庇荫之辞。 善人之宝, 宝以为用也。 不善人之所保。 保以全也。 美言可以市,尊行可以加人。 言道无所不先,物无有贵于此也。虽有珍宝璧马,无以匹之,美言之则可以夺众货之贾,故曰,美言可以市也,尊行之则千里之外应之,故曰,可以加于人也。人之不善,何弃之有﹖ 不善当保道以免放。 故立天子,置三公, 言以尊行道也。 虽有拱璧以先驷马,不如坐进此道。 此道,上之所云也。言,故立天子,置三公,尊其位,重其人,所以为道也。物无有贵于此者,故虽有拱抱宝璧以先,驷马而进之,不如坐而进此道也。古之所以贵此道者何﹖不曰﹕以求得,有罪以免邪﹖故为天下贵。 以求则得求,以免则得免,无所而不施,故为天下贵也。
第六十三章   为无为,事无事,味无味。以无为为居,以不言为教,以恬淡为味,治之极也。 大小多少,报怨以德。 小怨则不足以报,大怨则天下之所欲诛,顺天下之所同者,德也。 图难于其易,为大于其细;天下难事必作于易,天下大事必作于细。是以圣人终不为大,故能成其大。夫轻诺必寡信,多易必多难。是以圣人犹难之,以圣人之才犹尚难于细易,况非圣人之才而欲忽于此乎,故曰,犹难之也。 故终无难矣。
第六十四章   其安易持,其未兆易谋。以其安不忘危,持之不忘亡,谋之无功之势,故曰易也。 其脆易泮,其微易散。 虽失无入有,以其微脆之故,未足以兴大功,故易也。此四者,皆说慎终也,不可以无之,故而不持,不可以微之,故而弗散也,无而弗持,则生有焉,微而不散,则生大焉,故虑终之患,如始之祸,则无败事。为之于未有, 谓其安未兆也。 治之于未乱。 谓微脆也。 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累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为者败之,执者失之。 当以慎终除微,慎微除乱,而以施为治之形名,执之反生事原,巧辟滋作,故败失也。是以圣人无为故无败,无执故无失。民之从事,常于几成而败之。 不慎终也。 慎终如始,则无败事。是以圣人欲不欲,不贵难得之货; 好欲虽微,争尚为之,兴难得之货虽细,贪盗为之起也。学不学,复众人之所过。 不学而能者,自然也。喻于学者,过也。故学不学,以复众人之过。 以辅万物之自然,而不敢为。
第六十五章   古之善为道者,非以明民,将以愚之。明,谓多见巧诈,蔽其朴也。愚谓无知守真,顺自然也。 民之难治,以其智多。 多智巧诈,故难治也。 故以智治国,国之贼; 智,犹治也,以智而治国,所以谓之贼者,故谓之智也。民之难治,以其多智也,当务塞兑闭门,令无知无欲,而以智术动民。邪心既动,复以巧术防民之伪,民知其术,防随而避之,思惟密巧,奸伪益滋,故曰,以智治国,国之贼也。不以智治国,国之福。知此两者亦稽式。常知稽式,是谓玄德。玄德深矣,远矣, 稽,同也。古今之所同则而不可费,能知稽式,是谓玄德,玄德深矣,远矣。 与物反矣, 反其真也。然后乃至大顺。
第六十六章   江海所以能为百谷王者,以其善下之,故能为百谷王。是以欲上民,必以言下之。欲先民,必以身后之。是以圣人处上而民不重,处前而民不害。是以天下乐推而不厌,以其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第六十七章   天下皆谓我道大,似不肖。夫唯大,故似不肖。若肖,久矣其细也夫﹗ 久矣其细,犹曰其细久矣。肖则失其所以为大矣,故曰,若肖久矣,其细也夫。我有三宝,持而保之。一曰慈,二曰俭,三曰不敢为天下先。慈故能勇; 夫慈,以陈则胜,以守则固,故能勇也。 俭故能广; 节俭爱费,天下不匮,故能广也。 不敢为天下先,故能成器长。唯后外其身,为物所归,然后乃能立,成器为天下利,为物之长也。 今舍慈且勇, 且,犹取也。 舍俭且广,舍后且先,死矣﹗夫慈以战则胜, 相慜而不避于难,故胜也。 以守则固。天将救之,以慈卫之。

第六十八章   善为士者不武, 士,卒之帅也。武,尚先陵人也。 善战者不怒, 后而不先,应而不唱,故不在怒。 善胜敌者不与, 不与争也。 善用人者为之下,是谓不争之德,是谓用人之力,用人而不为之,下则力不为用也。 是谓配天古之极。

第六十九章   用兵有言﹕“吾不敢为主而为客,不敢进寸而退尺。”是谓行无行, 彼遂不止。 攘无臂,扔无敌, 行,谓行陈也,言以谦退哀慈,不敢为物先,用战犹行无行,攘无臂,执无兵,扔无敌也,言无有与之抗也。执无兵。祸莫大于轻敌,轻敌几丧吾宝。 言吾哀慈谦退,非欲以取强,无敌于天下也。不得已而卒至於无敌,斯乃吾之所以为大祸也。宝,三宝也,故曰,几亡吾宝。 故抗兵相加,哀者胜矣。抗,举也;加,当也。哀者,必相惜而不趣利避害,故必胜。

第七十章   吾言甚易知,甚易行。天下莫能知,莫能行。 可不出户窥牖而知,故曰,甚易知也。无为而成,故曰甚易行也。惑于躁欲,故曰,莫之能知也。迷于荣利,故曰,莫之能行也。言有宗,事有君。 宗,万物之宗也。君,万物之主也。 夫唯无知,是以不我知。 以其言有宗,事有君之故,故有知之人不得不知之也。 知我者希,则我者贵。 唯深故知者希也,知我益希,我亦无匹,故曰,知我者希,则我者贵也。是以圣人被褐怀玉。 被褐者,同其尘,怀玉者,宝其真也。圣人之所以难知,以其同尘而不殊,怀玉而不渝,故难知而为贵也。
第七十一章   知不知上,不知知病。 不知知之不足任则病也。 夫唯病病,是以不病。圣人不病,以其病病,是以不病。

第七十二章   民不畏威,则大威至。无狎其所居,无厌其所生。 清静无为谓之居,谦后不盈谓之生,离其清净,行其躁欲,弃其谦后,任其威权,则物扰而民僻,威不能复制民,民不能堪其威,则上下大溃矣,天诛将至,故曰,民不畏威,则大威至。无狎其所居,无厌其所生,言威力不可任也。夫唯不厌, 不自厌也。 是以不厌。 不自厌,是以天下莫之厌。 是以圣人自知不自见; 不自见其所知,以光耀行威也。 自爱不自贵。 自贵则物狎厌居生。 故去彼取此。
第七十三章   勇于敢则杀,必不得其死也。 勇于不敢则活。 必齐命也。 此两者,或利或害。 俱勇而所施者异,利害不同,故曰,或利或害也。 天之所恶,孰知其故﹖是以圣人犹难之。 孰,谁也。言谁能知天下之所恶,意故邪,其唯圣人,夫圣人之明,犹难于勇敢,况无圣人之明而欲行之也,故曰,犹难之也。天之道,不争而善胜, 天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不言而善应, 顺则吉,逆则凶,不言而善应也。 不召而自来, 处下则物自归。 繟然而善谋。 垂象而见吉凶,先事而设诚,安而不忘危,未召而谋之,故曰,繟然而善谋也。天网恢恢,疏而不失。
第七十四章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若使民常畏死,而为奇者,吾得执而杀之,孰敢﹖诡异乱群谓之奇也。 常有司杀者杀,夫代司杀者杀,是谓代大匠斲,夫代大匠斲者,希有不伤其手矣。 为逆顺者之所恶忿也,不仁者人之所疾也。故曰,常有司杀也。
第七十五章   民之饥,以其上食税之多,是以饥。民之难治,以其上之有为,是以难治。民之轻死,以其求生之厚,是以轻死。夫唯无以生为者,是贤于贵生。言民之所以僻,治之所以乱,皆由上不由其下也,民从上也。
第七十六章   人之生也柔弱,其死也坚强。万物草木之生也柔脆,其死也枯槁。故坚强者死之徒,柔弱者生之徒。是以兵强则不胜,强兵以暴于天下者,物之所恶也,故必不得胜。 木强则兵。 物所加也。 强大处下, 木之本也。 柔弱处上。 枝条是也。
第七十七章   天之道,其犹张弓与﹖高者抑之,下者举之;有余者损之,不足者补之。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则不然,与天地合德,乃能包之,如天之道。如人之量,则各有其身,不得相均,如惟无身无私乎,自然然后乃能与天地合德。 损不足以奉有余。孰能有余以奉天下,唯有道者。是以圣人为而不恃,功成而不处,其不欲见贤。言唯能处盈而全虚,损有以补无,和光同尘,荡而均者,唯其道也。是以圣人不欲示其贤以均天下。
第七十八章   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其无以易之。以,用也。其谓水也,言用水之柔弱无物,可以易之也。 弱之胜强,柔之胜刚,天下莫不知莫能行。是以圣人云﹕“受国之垢,是谓社稷主;受国不祥,是为天下王。”正言若反。
第七十九章   和大怨,必有余怨,不明理其契以致大怨已至而德和之,其伤不复,故有余怨也。 安可以为善﹖是以圣人执左契, 左契防怨之所由生也。 而不责于人。有德司契, 有德之人念思其契,不念怨生而后责于人也。无德司彻。 彻,司人之过也。 天道无亲,常与善人。
第八十章   小国寡民。国既小,民又寡,尚可使反古,况国大民众乎,故举小国而言也。 使有什伯之器而不用, 言使民虽有什伯之器而无所用,何患不足也。 使民重死而不远徙。 使民不用,惟身是宝,不贪货赂,故各安其居,重死而不远徙也。虽有舟舆,无所乘之,虽有甲兵,无所陈之。使人复结绳而用之,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居,乐其俗。邻国相望,鸡犬之声相闻,民至老死,不相往来。 无所欲求。
第八十一章   信言不美,实在质也。 美言不信。 本在朴也。 善者不辩,辩者不善。知者不博, 极在一也。 博者不知。圣人不积, 无私自有,唯善是与,任物而已。 既以为人己愈有, 物所尊也。既以与人己愈多。 物所归也。 天之道,利而不害; 动常生成之也。 圣人之道,为而不争。 顺天之利不相伤也。